暗室

次日，她看清了那个丫鬟，戴着葫芦耳坠，是夫人院子里调到江公子那去的二等丫鬟扶风。

月钱比杂役多了两倍不止。

在河边捣衣时，扶风悄悄走到她背后，二人背对背蹲着。

“这位姐姐，昨日是你送我回去的？”

扶风没有回答是与不是。

“晚上老爷带着夫人去你还是带着弟弟赶紧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夫人，”

见浣衣房的管事来了，扶风马上禁声离开那里。

她埋头把衣服装进大木盆子里，准备端回府上。

管事，“你帮她把剩下的一起洗了。”

说着指向另一个丫鬟，至少一半没有洗。

她心里打着算盘，看来是江氏不想让她姐弟二人留在府上了。

“是。”

晾晒好的衣服被收入各个院子，江氏院子里的吴嬷嬷拿着一件紫色罗裙来到厨房。

此时正直傍晚，她在给博哥儿捣药，而弟弟在准备晚间要用的柴火。

吴嬷嬷一进门就抓住她的耳朵使劲拽。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夫人的裙子被你洗成什么样了？”

她被拧得生疼，“这不是昨日才洗净的罗裙吗？”

“罗裙可不能暴晒啊，小丫头，你知道这一匹上等的罗需要多少钱吗？”

“吴嬷嬷，我错了，你能放开我吗？”

吴嬷嬷一松手把她推倒在地，弟弟连忙扶住她。

“你们这半年的月钱都扣掉！”

等吴嬷嬷发完一通火离开，弟弟吹吹她被捏得通红的耳朵。

“说是扣掉，钱最后还不是落到他们口袋里。”

……

自从上回确定扶风就是送她苹果，两人虽表面上互不交往，但时不时会互相用眼神示意。

她把自己从后院摘来的艾草，晒干，做成驱虫的香囊放在扶风的枕头下面，作为答谢。

江氏一日散步，看到她疾步拿着衣服走过，脚底生风，那股子朝气让她生厌。

对吴嬷嬷说道，“我怎么觉着那姐弟两非但没有打算离开，反而在府上越过越称心了？”

“奴婢可是一五一十去教训他们的，上次站在院子里晒了整整四个时辰，也不知为甚，次日见她就生龙活虎的，跟没事人一样。”

“老爷，”江氏捏了捏绢帕，“有没有去看过他们？”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没有。”

“那就好，既然老爷不待见，弄死个小贱婢也不稀罕。”

一日，晨光熹微。

“起来了！今日夫人让你去打扫书房。”

“书房那里不是大姐姐们打扫的吗？”

“今日她们有别的事，你来府中已经有一段时日，该学着做些细活了。”

那就可以看到爹爹了，她连忙穿戴好，跟着丫鬟们来到书房。

只见书房内空无一人，她掩盖住自己的失落。

书房左右两侧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古玩、书籍，正中摆着一张梨花木长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背后立着山水花鸟屏风。

“老爷不在？”

“是啊，老爷今日奉旨前去江南办差，你可仔细打扫，等老爷回来必定会用书房的。”

她拿着鸡毛掸子清扫着架子上的灰尘，用抹布擦拭桌椅。

结束后，她去找领自己来的丫鬟。

“姐姐，我打扫完了。”

“这么快？”

她点点头，丫鬟没说什么。

“那去拿扫帚清扫□□的落叶。”

看着她乖乖听话走了，丫鬟转身去找吴嬷嬷。

很快吴嬷嬷找到正在扫地的她，批头盖脸一顿打。

“你个小丫头片子，老爷房里的家什都敢摔碎，那些个古董可都是皇亲国戚送的，看你怎么给老爷夫人交代！”

她看着吴嬷嬷狰狞的面容，好像恨不得用牙齿把自己撕碎。

“吴嬷嬷，什么东西打碎了？我走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吴嬷嬷叉着腰，用一只手指着她的额头，指甲盖戳进她额上的皮肉里。

“好啊，摔碎了还不承认，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来到书房，江氏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满地的陶瓷碎片，她呆住了。

“夫人，我打扫完就出来了，真的没有摔碎东西。”

江氏，“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夫人，这是放在架子最顶端的波斯陶瓷罐，我打扫时真的没有掉下来。”

江氏走到她面前，环顾周围的丫鬟、婆子们。

“那其他人今日有来过书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