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

众人对这词特敏感，眼睛一亮，随即虚虚弱弱迷瞪。

房门被撞开，一身寒气涌进来，呈昱京一手提着五六杯豆浆，一手拎着五六袋早餐，嘴里衔根燃了半截的烟把儿，说：“接把手。”

医生们齐齐回了神，从各自方向站过来：“吃饭咯。”

“别抢，聂远你他妈没吃过饭还是没喝过豆浆。”呈昱京看聂远饿死鬼投胎想笑，从嘴里捏下烟头捻灭在脚边，起开人。

一群大姑娘老爷们跟着拿早餐坐回办公椅：“舒服。”

呈昱京走去自己办公桌，经过许蔚然时，手往口袋里一掏，猝不及防扔给她，一包鲜奶，还温热。

这动作不知怎么被聂远眼尖的见着了，扯着嘴奶着音：“我也要喝奶奶。”

“喝个头，有你什么事儿？”郭洋打趣。

一群人趁患者病情稳定的间隙吃着饭，白大褂并不洁白，迸溅血渍和黄澄澄的液体。家属过来询问病情，有的进门新奇而暂时的一愣；有的惊讶于他们不修边幅的外表；有的则将注意力全放在交代病情上，照顾病人的分内事。

每个人都见惯了医生的冷峻与严肃，却惊奇了他们私下的萎靡和疲乏。

呈昱京这一个星期都忙的团团转悠，恨不能住在手术室里。一下手术台见外面天亮了，想着正好买了早餐，一块给办公室人带着。

医院对面的早餐铺子，清晨五点半准时开张。

点餐时，店铺电视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附近居民上班赶点的匆匆吃着，呈昱京摸了根烟低头翻兜找打火机，对面冷不丁伸来一只手，先给他点上，随即一偏头手护火也点了一根。

呈昱京呼出一口烟，隔着青白色烟雾眯眼看向他道谢，一看是熟人，精神内科的金帅医生。

金帅吐出烟圈，笑：“呈医生早啊。”

呈昱京点头：“早。”

两人同一桌吃着早餐，聊起不久后的副主任医师评选。他与许蔚然，不论谁选上，都是值得庆祝的事。值班时间减少，出诊和手术机会增加，薪资报酬也随之上涨。

静下一段时间，早间新闻入耳，大雪期间车祸频发，老天爷收命，饶是医生也并非将患者一个不落全救活，家属闹开了：

“桦栮区精神二院医闹纠纷持续升温，民警介入调查；其中，以精神患者跳楼自杀家属要求医院负全责提上诉讼，综合医院的医患关系依旧是民生一大难题……”

刚吃完，呈昱京买够全办公室人的早餐，回医院途中金帅无意间向呈昱京了解许蔚然近况，想着同为校友，平时工作心理压力大多交流，如果再继续吃药，药物对她身体治疗效果微乎其微，反而会引起药物中毒。

还没开口多询问，手机响了，是呈青山打来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破天荒的一次。呈昱京却敏锐觉察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嘘寒问暖例行询问一下，不出三句话，就问他对最近那女孩印象如何。

呈昱京又被迫相亲了。与对方见面真是猝不及防，呈青山装病把呈昱京叫回去，又将女方一家叫来主宅，他在自个家里被迫与女孩见了面，被迫吃了饭，被迫开车送女孩一家人回家。

女孩是某医学院教授的独女，肤白貌美，聪敏骄傲，对呈昱京说：“我什么都不缺，你买不买房都无所谓，入赘我家，我嫁给你生了孩子不论男孩女孩必须跟我姓。”

强势范李辰樱都比不上。

呈昱京还是那句话：“我有喜欢的人。”

呈青山沉默良久，才厉声道：“喜欢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

呈昱京叹了口气：“爸爸，你是我爸我尊重您，但你能不能……”

呈青山再恶，终究是父。心底不再如当年头脑一热撒手离开，寻找一个权衡之计。爱情是七情六欲之一，亲情亦然，缺一不可。

毕竟，爱情也要得到亲情的祝福，才算圆满。

呈青山也意识到这些年儿子态度软和不少，仅安静地等待一会儿，想他一番挣扎最终没有反驳，问道：“昱京，当年你不听爸爸的话，义无反顾找那丫头吃尽苦头，你该长记性，听爸爸的话，爸爸说的也是你妈妈想的，明白吗？”

良久没等来答案，电话被单方面挂断，呈昱京放下电话，提了热乎乎的早餐，走到科外走廊上了。

他站在办公室门用手肘准备开门，没曾想门应声而开，猝不及防向前匡了一下稳住了身形。眼前人站稳捂着鼻子道歉，

“啊，呈医生，抱歉，撞到你了。”

呈昱京下意识双手举高，拎起满手的豆浆和早餐，用胸膛承受来人的撞击。许蔚然不知室内暖气过剩还是冬季天气太干燥，问诊途中被家属提醒流了鼻血，察觉后许蔚然迅速去洗手间清理。

呈昱京的姿势停顿了一秒，像是全神被吸去，又像是神恍短暂未定，待反应过来眼前人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便迅速提了早餐，心不在焉的进门。

大脑再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