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苦都不怕
母亲范青也人间消失,唯一女儿成了半孤,连至己亲人都没一个。
那是许蔚然一生里暗无天日的残酷岁月,呈昱京也像被挫了骨头浑浑噩噩。
当时,陈新对呈昱京早心生不满,认为是呈昱京这种不学无术的混小子会带坏小蔚然,不准两人来往。
即使没有他的阻挡,两人关系已一碰即碎。
可免不了他压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气急败坏地告诉许蔚然,他呈家,一辈子都欠了她父亲一条命。许宁森一生光明磊落,做事极其正派,心思全投向工作与家庭,但最后都失去了。
是呈家毁了许家,毁了许蔚然。
甚至范青的不告而别,也跟呈家有关。陈新一个没忍住,把许宁森欲瞒不言的话脱口而出了。
许蔚然情绪已被折腾到麻木,乍听又像把新刀子往新肉里捅,她几日几夜没阖眼的眼珠子微转,满是红血丝的眼球充血骇人,聚焦:“你说什么?”
开口已用尽全力。
陈新见她状态很差,也难受的紧,但话到嘴边吞不下去了,“是呈家翻脸不认人,害了老师,还抢了…抢了人。”
抢了什么人,陈新到最后也没说出口,不堪又难过。许蔚然很难相信,恰好医院同事的朋友在某个大型商场开珠宝店,对呈青山这类大客户有很深印象,她状似无意问起来,拿了范青的一张照片去查,去求证。结果所言不假,还调出当天监控给她看,录像里那一前一后进店的男女模样清晰,怎么也造不成假。
事到如今,许蔚然的世界彻底轰塌,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胃止不住犯恶心。
她和呈昱京之间,隔得哪是一条裂痕啊,分明是血海深仇。
这种结果,对呈昱京而言犹如五雷轰顶,所以许蔚然提分手,用了一个很牵强又敷衍的理由,他都同意了。
两人在当时残酷的现实中艰难维持一点一丝的情愫,没任何加持的意义,断,是迟早的事。
他没法,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挽留的话更是开不了口,怎么说都很假、可庆幸到最后,至少两人没撕破脸。
呈昱京还侥幸,只要许蔚然待在身边,哪怕没了一点一毫的关系,他光看着,就足够了。
但许蔚然这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一夜之间杳无音信,人见不着了,他尝试给她发短信,一直没回信息。电话打通没人接,次数多了直接关机,呈昱京鼓着不甘去许蔚然家找人才知道——
陈新早他妈把人送国外了,他的姑娘,连见一面都成奢望,临走招呼都不打一声,拿下赴美读医交流机会,奔赴异国他乡追求大好前程了。
再见都不知何年何月。
呈昱京真颓了,把自个儿彻底沉沦烟酒里。十天半月不出门,放任烈酒刺激,浓烟入肺。麻痹五脏六腑但独独大脑异常清醒,想的最多的是她那张娇俏的脸,倏忽变得冷漠,提了分手他留都不敢留,屁都没敢放一个。
呈家理屈啊。
他呈昱京哪还有脸再见她呢。
再后来,消化完全部坏消息,逐渐冷静。
她不是学医嘛,好,呈家旁的没有,就唯独医学这条路给他铺的宽敞平坦,呈昱京也卯足了劲往医学领域钻。那阵最遂了呈青山的意。
他清醒地活在当下,把过去跟许蔚然的点滴全封闭了,那些相片,小玩具类型的定情物,凡是能让他一眼想到许蔚然的,统统锁在抽屉里。
李辰樱那时开心极了,撺掇李勋卿怂恿呈昱京全烧了扔了,断就断个干净利落。
呈昱京没听,眼不见为净锁起来推床底下,总之,舍不得。
睹物思人这条路算堵死了,最麻烦的,还在脑子里。
除非失忆,他真没法抹掉脑子里关于她的一切。
直到有一次他跟主任组协助一台重症手术,忙的日月倒转。那一天许蔚然从他脑子里消失了,他好像找到方法但又好像没找对。
可即便这样,他仍义无反顾地投身急诊轮转,报名“扶贫助医”活动,帮助改善偏远山区看病就医问题,当起了随乡医生。
生活环境苦,呈昱京吃得下。随行的几个医生熬不住找没人地儿偷摸掉眼泪,他都咬牙熬过去了。
他什么苦都不怕,唯独别想起许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