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打水一场空
宝钗心知太太是不放心宝玉,于是到了王夫人跟前行礼后,便将宝玉的情形告诉了王夫人:“太太只管放心,我瞧着如今二爷是与以往很是不同了,想来这一番送亲,长了不少见识。二爷方才说,从明日起,便要好生用功读书。”
王夫人听后,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赞赏的看着宝钗:“我的儿,到底是你才行的。如今家里头一切顺顺当当的,我只不放心宝玉,听你这么一说,可见宝玉真是长大了。既然这样,那我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宝钗一听便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盼着要孙子,可自己才嫁进来多久,和宝玉之间又是那个样子。虽然宝玉如今有转变,可真要让宝玉彻底接受自己,只怕还是很难。不过这些话,宝钗自然不会对王夫人说的,她只是红了脸低着头,王夫人也不好说的更直白。
自己觉得为难之事,宝玉方才说的关于丫头的事,不如听听太太的意见。于是宝钗便将宝玉要将屋里几个大丫头放出去配人的话说:“秋纹碧痕,也就罢了,只是袭人姐姐,服侍二爷多年,又最是忠心周到,还望太太拿个主意。”
王夫人满脸讶异的表情,可见她是多么的意外。这也不怪她,毕竟早几年府里人都知道,宝玉身边是少不了袭人的,讶异过后,她看着宝钗:“宝丫头,这当真是宝玉说的?”虽说之前宝玉就不要袭人近身服侍,可王夫人始终不相信,是宝玉厌弃了袭人,毕竟以往宝玉分明待袭人是不同的,这一年里,也不曾听说袭人闹出什么事来,怎么就突然要打发了。
宝钗苦笑:“是啊,我想着二爷才回来,在外面辛苦几个月,一时也不好跟二爷争辩。”
王夫人想了想:“这事你先别管,回头我叫宝玉来问。”
宝钗应下,退了出去,王夫人只想着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宝玉叫来问,她可不信宝玉会打发袭人出去。
该说不说,有时候做母亲的,自以为处处为子女考虑,殊不知,不过是自己的掌控欲罢了。
宝玉说了要读书,宝钗本来不是太相信,只怕还是借口,去学里躲开自己。
哪知宝玉却不去家学里了,直接求到贾母面前,说想去京郊的松涛书院读书。
松涛书院一旬一休,且在郊外好几十里的地方,贾母本不同意,宝玉便将自己这一路思量的探春的那些话儿拿来回贾母,贾母听了,老泪纵横,知道孙子要上进,又心酸又欣慰。
看着宝玉与荣国公八分相似的脸庞,贾母最后还是点了头:“你有志气,当祖母的自然不能拦了。只是那书院,不是随便就能去的,还等休沐的时候,让你老子去打听一番。”
宝玉:“何必麻烦老爷。林妹妹定下的陶公子,以前也在松涛书院读书,我去请教陶公子便是。”
一席话把贾母给赫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不如祖母给陶家下贴子,请陶家来做客?”
宝玉摇头:“老太太放心吧,孙儿这一趟出门,也长了不少见识,便是几年前东府的蓉儿媳妇去了,我去招待北静王爷,也不曾出差错不是?再说,陶公子也是准妹夫,再过不久,就要迎娶林妹妹,便是看在这一重关系上,我只是打听书院的规矩,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贾母听了,还真的不好再拦着。
只是提心吊胆了两天。
然后宝玉便收拾了东西,去松涛书院读书去了。
王夫人尚且没事先得到消息,等知道的时候,也只顾着怕儿子在书院里吃苦,一时要张罗收拾这样东西那样药材,忙乱了一番。
最后,宝玉却只带了宝钗收拾的东西,带着茗烟出城去了。
王夫人在家里担心了几天儿子在书院里会不会吃苦,浑身不得劲,又想起来宝玉要打发袭人出去的事,袭人是她早就看好了给宝玉做姨娘的,要真的放出去了,岂不是打她的脸,再有,这次宝玉出门回来,跟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亲近,反而连准备去书院的东西,都只带宝钗准备的。
一时越想越疑心。倒也不是说担心宝钗使坏,会离间他们母子。可是如今宝玉全然不听她的话,王夫人坐立难安。
过了两日,趁着来给贾母请安,便同贾母提了这事:“宝玉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如今这样上进。我想着他和宝丫头成婚也这么久了,也该给宝玉添个姨娘,袭人那孩子,也跟着宝丫头管家理事,跟了宝玉这么些年,最是本分忠心的。如今袭人年纪也合适,宝玉又习惯她伺候,不如给她开了脸,正经做宝玉屋里人才是。”
贾母抬眼去看宝钗:“宝丫头也是这个意思?”
宝钗看看王夫人,又看看贾母,道:“不敢瞒老太太,给二爷提个姨娘,我是没有意见的。只是,提谁做姨娘,我也看不准,只要二爷喜欢便成。”
贾母“哦”了一声:“我冷眼瞧着,这一年里,宝玉可不喜欢袭人服侍,是我瞧错了?”
王夫人被一句话堵得开不了口,顿时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她都这把年纪了,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