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

梅山银行和工事局的合作正式生效后，会议往来也变多了。

杨戬和宋局长私下在办公室谈了一些事项，随后很自然地留下若叶。

他站在垂地的窗帘前，随手拨弄麦芽状的穗子：“下午还有工作吗？”

“这几日都在加班，正好事情做完了，下午放假，”若叶整理好文件，回头发现来人与自己只隔了一线，“你……？”

即便他离得这样近，若叶也确定杨戬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于是抬眉一脸无畏地问：“你想干什么？”

而对方不按常路出牌惯了，弯腰一抬手将若叶扛了起来，又将窗帘唰地拉上一半。

“你干嘛！你要干什么！”

哮天在杨戬的腿边转来转去，以为两人是在愉快玩闹，也想被“举高高”。

都到这个地步了，若叶鬼使神差觉地觉得他应该还是能够好好讲道理，于是缓了声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点……男人都喜欢干的事？”

“？”

被按住肩膀压上质地坚硬的办公桌，若叶却还在想，他是不是故意要耍自己，毕竟这里是办公室，毕竟还有哮天在这里。从前不也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就是想故意吓吓她，看她上当受惊的样子罢了。

而对方像是用了读心术：“哮天，你先出去。”

哮天用脚挠挠头，虽然不太明白两个人在干什么，但是听二郎的一定没错，于是化成人形三两下跑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若叶一直提醒自己，跟他相处一定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可他的招数永远层出不穷，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她自己防不胜防。

直到衬衣的纽扣被外力弹飞出去，她才如梦初醒，伸脚踢他，被他轻松钳住脚踝，当啷一声，鞋后跟砸在地上。

熟客叩门探访，立刻得到了前呼后拥的热情欢迎，客人左右逢源一一回应着，颇有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道理。

若叶根本不敢想她此时此刻的样子，下午的光影从窗帘后探出头，落在她的眼睫上，虚晃浮动，跳跃翻涌，他随手开了一瓶酒，这酒她一滴没尝到，他倒是喝了个畅快。

哮天玩得昏天黑地，再次跑进办公室，看到若叶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二郎的外套，见自己来，微微笑了一下。

“思岭，你身上好香！”哮天嗅来嗅去，恍然大悟：“啊！你们喝了酒！你里面穿的也是二郎的衣服！”

哮天绕着桌子腿转圈，骨碌碌滚出来一个东西，是一只口红，她想都没想，叼起就往若叶身边跑：“思岭你东西掉啦!”

口红膏体糊得一塌糊涂，正如她被掩藏在衣衫下的肌肤。

杨戬接过口红，放在桌上，单手捏住若叶肩膀上，凑近她耳边轻声说话。

若叶回头“嗯”两声，杨戬却如同耍赖皮的顽童，非要若叶也说些什么，若叶虽然有些恼，又疲乏，但还是依他所言，红着脸……悄悄说了一句什么，引得两个人都笑起来。

哮天把头搭在若叶的膝盖上，耳朵不时煽动几下，放在头顶上的手又温和又光滑，跟二郎的一点儿不一样。

她吐出舌头惬意得直哈气，他们不吵架的时候真是好啊。

——

傍晚，老康骂骂咧咧地进门，将一叠文件摊开在桌上：“喻家摆明了就是报复，手都伸到东海来了，那三家蠢蠢欲动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二爷，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老姚关上门，一字一句道：“欺人太甚。”

杨戬半躺在摇椅里，一目十行地扫过薄纸上的文字。哮天扒着他的大腿，呜呜呜地用鼻子蹭他的手，知道哮天一定又寻了什么玩意儿要他看，杨戬下意识去接，手心触及一片柔软。

他抬手，浅色的布料晃得人怔愣一瞬，钩织的纯色花边还染着不均匀的酒红。

杨戬将手中的料子揣进怀中，冷玉泠然的面容有了一分松动。

老康想捂住眼睛，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明晃晃，撇开视线向一边，才发觉更为狼藉的一角，最后只得把眼神投向老姚，而对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老姚，你说呢。”杨戬将文件搁下，抬眼向面前二人。

单框镜片下的眼神中蛰伏着冰山野兽，老姚压下眉眼：“正面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