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渐起
莺翠楼是京城中生意最为兴旺的花楼之一。
每当夜幕降临时,美轮美奂的灯光便会点亮整整三层高的楼阁,而后香肩半露,巧笑嫣然,千娇百媚的姑娘们便会纷纷登场,勾得所有过往来客目眩神迷,引得所有欲中狂徒流连忘返。
……
但此时,已是天明。
当沈沐辰一行满是肃杀之气地来到这莺翠楼前,早已不见半分昨夜熙熙攘攘的盛况。
唯余刀剑出鞘的震慑之声,响彻在这三层高的楼阁内。
……
可是整整半刻,他们将每个角落,每道暗门都进行了仔细搜查,还是一无所获,未见苏玥和那婢女的半点行踪。
是以,最终无论是二楼尚在梦里数钱的老鸨,还是一众姑娘、杂役们都全数被带到大堂问话。
“哎呦,您慢点官爷,慢点。”
那满脸横肉的老鸨被带下楼时,本还有几分惊慌失措。
但待其认出楼下领头之人正是,那个前几日刚刚因为娇奢淫逸之罪,被贬为城门尉的沈沐辰时,便立刻喜笑颜开,上前谄媚道:“哟,原来是沈副将啊,您说您来就来吧,怎还如此大阵仗。是不是前几日隔壁那凤红楼没将您伺候好,您今日来我这儿,我保管让姑娘们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可您看,现在这刀剑无眼的,恐会伤了姑娘们的细皮嫩肉——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先进内屋好好聊聊,怎么样。”
那老鸨说话间,一边用暧昧的眼神勾着沈沐辰,一边向他怀里凑去。
这一切都令沈沐辰深邃的眸子愈发阴沉。
他本就因带走苏玥之人,与这花楼有所牵连,而心惊不已,愤怒不已,可那老鸨居然还如此这般不知死活地往前凑。
是以,他直接用刀背,将那想要凑进他怀里的老鸨,生生地震退至一丈之外。
而后,他又将那两幅画像展开,直接审问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今日带你过来问话,是让你看看,这画上两名女子你是否认识?”
那老鸨被沈沐辰震退后,踉跄了许久才堪堪站定,但她被如此对待,并不恼怒,亦不见惧怕,反而依然满脸谄媚道:“哎呀,官爷们,不就是认个人吗,怎么还如此大费周章,我这就来认,这就来。”
言罢,她就扭着腰摆着臀凑近那两幅画像,“哟,极品,极品,瞧左边这位姑娘,娇弱可人中又带了十足的易碎感,如若在我这儿,定会让那些公子们怜爱得要死要活。嗯——不过右边这姑娘,就差了几分意思,品相普通,勉强算良,我得给她拾掇拾掇打扮一番,才会有人愿意付钱,一响贪欢。”
“所以你这话中的意思,是从未见过她们吗?”饱含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沐辰听这老鸨竟敢对苏玥如此品头论足,便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当场剥了她的舌。现如若她还敢再扯谎说没见过那雪儿,那他定会当场将这老鸨,带回京兆府严刑拷打。
“哎哟,沈副将,您别急啊。我这莺翠楼整夜人来人往的,如此多的人,我不得好想想,才能对不上号啊。”语毕,她便真的状似一副冥思苦想般地看着那两幅画像。
……
最后,直到沈沐辰的佩刀又一次抵上了她的后背,她才仿若突然记起般,扬起声来:“哎哟,我终于想起来了。您瞧我这记性,上了年岁,真真是越发不如从前——这左侧之人我确实从未见过,但这右侧之人嘛,貌似一年前进过我这莺翠楼,可不足一月又被赎走,我便再也未见过,您来我这也寻不到她啊。”
“说详细点,何人将她带来,又是被何人赎走?”
“哎哟,我的沈副将,我的沈门尉,我的沈相公,要不您先把刀放下来,我们找个房间进去,奴家再慢慢同你讲~”
话落,那柄刀非但没有离去,反而离其血肉更近了几分,似在向她无声地昭示着此刻的处境。
那老鸨见此,便只能继续讨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在这儿给您讲还不成吗。其实,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甚了解。
雪儿是一年前被我这里的头牌依儿,从街上带回来的。说是要卖身葬父,我看她如此可怜便答应买她。可后来这依儿和雪儿都被南阳来的商人,花下重金赎走做妾。这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们。”
沈沐辰听着她这难辨真伪的话,再一次眉头紧蹙地问道:“那这依儿又是何来历?”
“依儿啊,她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宝贝。她当时一个人颤巍巍地缩在街角,衣不蔽体、伤痕累累的,甚是可怜,我便好心收留了她。当然她也是自愿同我走的,我这里可是正经的营生,从不做那强买强卖良家妇女的勾当。官爷们可得明察呀~”
“你是否还有所隐瞒?现在是当朝宰相亲自督案,如若有半点隐瞒都会已包庇罪收押问审。”
“沈副将,您看您这话说得,让奴家好是伤心,奴家已经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掏心掏肺了。怎得还怀疑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