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大约一个不太美好的开局就昭示了它的结局,谢九觉得自己自从遇到江大小姐开始就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于是在薛植提出想到菩济寺拜一拜时简直正中她下怀,当即一拍大腿,两人租了辆马车立即就出发了。
菩济寺高踞于山岚深浓的顶巅,朱墙金瓦之中立着高耸的飞檐,犹如一只展翅的凤凰。
寺中紫雾缭绕,阵阵梵香扑鼻,数棵粗壮葱郁的菩提树浓翠蔽日,两座佛塔一左一右巍峨而立,谢九和薛植进了正前方大雄宝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近两丈高的巨大佛像,鎏金塑身,表情庄重而又悲悯。
不愧号称沧陵的一颗明珠。
“师傅,据说这里很灵验的。”薛植瞅着四周小声道,他比谢九还要高兴,他年岁小,往日能出宫的机会太少,说起来这竟然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来寺庙,眼里皆是跃跃欲试地兴奋之色。
“师傅,我们也去买些香火供奉给佛祖吧,希望他老人家能保佑咱们这一路平平安安,顺利回宫!”
谢九点了点头,接着环绕了一圈,心道拜佛祖不知道能不能去除霉运?哎,只希望佛祖能拨冗聆听下她的疾苦了,又生怕他老人家想不起来,便把她两岁时雨中救蚂蚁,三岁时孵孤儿鸟蛋(虽然最后没孵出来还给压碎了掠过不提),六岁时帮老太太打架磕掉半拉门牙的英勇事迹说了个遍,只希望佛祖能看在她这些微小善举的份儿上不光普度众生,也度一度她这个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可怜。
薛植买了香火回来,向来谨小慎微的脸上透着点儿兴奋,“师傅,我不光买了香火,适才看人家都排队买灵符,也跟着买了两枚,咱们一人一个挂在身上保平安!”
谢九接过平安符随手挂在了腰间,又郑重地焚香拜谒,异常诚心。
薛植也有样学样,跟着跪在蒲团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磕了几个响头,谢九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对着他问:“不疼吗?”
薛植傻笑:“嘿嘿,不疼。”
谢九看了眼他微青的脑门,没有说话,这小子傻透腔了。
回到了官驿,两人刚跨进大门便见到玄右抱着一摞书册从里面走了出来,见这两个小太监从外面回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薛植低着头朝他行了个礼赶忙溜了,他对圣君和圣君周围的人有种天然的畏惧和抵触,平时尽量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谢九见他目光定定落在自己的平安符上,脸色透着些古怪,这位右护法跟他主子一脉相承,整日里阴阳怪气,与她倒是不大投机。
“这平安符有何不妥吗?”谢九礼貌询问。
“平安符?”他眼里露出一丝惊愕,忍不住把目光放在符帛上确认了下。
见他一脸欲言又止,谢九忍不住问:“怎么?”
“没事,挺、挺好,挺适合你。”玄右看着她一脸坦然嘴角不由抽了抽。
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这哪是什么‘平安符’......这分明是一枚求子符!
护身符中间为圆中带四象,分别对应壬午戌丑,而求子符则为三象,为什么他这么清楚,只因他曾经拥有。
他娘曾经给他求了个求子符,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他尚且连个媳妇儿影子都没有,还谈什么孩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随手就抛到了一边,鬼才会带这么傻的玩意儿在身上!
眼下一高一矮两个小太监并肩而立,腰间各悬着一模一样的求子符,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股诡异和滑稽,不过他长得这么好看,又十分娘娘腔,外人倒看不出来这位是个挨了一刀的无根之人,只会认为这人不过求子心切罢了。
想到这儿他十分不地道地没有纠正,抱着账册手抬了抬挡住了脸,匆匆溜了。
出了门之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谢九浑然不知自己闹出的乌龙,撇了撇嘴,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同他主子一样脑子有病,随即撂在了脑后。
——
同一时间。
沧陵城墙边上。
与羌芜这一战避无可避,江秦狄带了五千精兵和叔父的铁骑令便匆匆赶来,虽然靖陵将军辞世已久,但余威犹在,加上她在一旁从中协助,叫江无妄毋需缩手缩脚,更添几分胜算。
河的对岸,是他们的敌人。
羌芜兵强马壮,又被称为哈尔赤,意为草原上的神话,他们有着天生的种族优势,比关内人更加骁勇更加强壮,却也有他们无法逆转的弱点,那就是没有足够的土地良田物资极度紧缺,所以他们无法打持久战,更多的是以战养战,获取更多的资源再打更多的胜仗。
可再多的胜仗也必须只能从这座城墙下尝到败北的滋味。
那是她的手足,她不能看着江无妄在这囹圄中独自挣扎,更不能堕了靖陵军的声名。
边城,是死门,也是生机。
但是靠这纸糊的边墙吗?江秦狄捻起一抹白色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