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谢九当晚就上火了,额上敷着帕子又在床上赖赖叽叽躺了整整两天,难过得都没吃下去饭!
她又生气又心痛,灵魂像是被人抽走了一半,睁眼闭眼都是银子,顺带把江无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可人也不能让钱给为难死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
江无妄出现——谢九视若不见,江无妄说话——谢九装聋作哑,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诠释了不讲不听不合作这几字的真谛!
不过江无妄近日焦头烂额,整个人恨不得连轴转,倒也顾不上追究,据说昨日还从定都来了个女子,彼时谢九正在观澜池里喂小王和小八,远远瞧见一个披着红斗篷英姿飒爽的女子进了院子,觉得稀奇得紧,除了她那日月黑风高冒着生命危险听到的绯闻以外从没听说过任何圣君和女子有什么来往,只不过谁还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呢?更遑论大小姐此人论样貌难有出其右者,有个把红颜知己也合情合理。
关于江无妄的八卦从谢九脑子里一一划过,还不过她也没什么功夫去深究,她眼下最着急的便是自己的钱袋子是否安然无恙。
敢想敢干。
于是谢九趁着江无妄外出之际,偷偷潜进了他的卧房,倒也不是打算偷回来,毕竟自己虽然厚脸皮,也还不至于这么没有下限,只不过见不到银子她便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总要看一眼定定心,再慢慢戒掉,这大概是每一个守财奴的通病。
她亲眼看见江无妄将她的钱袋子当着她的面随意收进了床边的一个小木匣子,阖上盖子之前还转头看了她一瞬,谢九撇撇嘴,这是防着谁啊,他漫不经心的地别开了眼,谢九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到底是头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还是有几分心虚的,此刻她心‘咚咚’地跳,却也不是吓得,而是兴奋——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钱了!
满怀兴奋地打开了匣子——空空如也。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里面还放了张纸条。
此地无银。
四个大字宛如一记重锤瞧在了谢九不堪重负的心上,像一个渴了许久濒临死亡的人骤然看到一碗水,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海市蜃楼,她终于领略了圣君那一眼究竟是个什么含义。
瓮中捉鳖,她就是那只乖乖入瓮的蠢鳖。
谢九面无表情地合上盖子,再次在心里问候了下江无妄的八辈祖宗。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声音逐渐逼近,糟糕!此刻出去已然来不及,她目光往四周一掠,便躲在了一展用作悬衣的屏遮后,好在上面搭了件长衫,堪堪能遮住她的腿。
藏好的一霎那,人随即推门而进。
前面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两人在会客的圆桌前坐下。
女子从腰间拽下一面令符,上面雕着蝠纹周围刻着天干地支,中间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靖’字,刀刀鉴意笔笔入骨,沉淀了百年冰冷厚重的玄铁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却被这女子轻轻推却过去。
“将军的铁骑令,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了。”
铁骑令,能号令边沙十六铁骑,曾经带领靖陵军踏遍千山暮雪万里黄沙,东征□□陟,西御庆南关,闻风劲角弓鸣,望千里暮云平,每支铁骑都是无坚不摧身先士卒的骁勇前锋,是大燕最锋利诡秘的‘暗器’。
无上的荣耀辉煌止于‘曾经’二字。
气吞万里的金戈铁马都被埋在了黄沙之下,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绝唱也都被岁月不动声色地藏进了回忆里,沉重的令符此刻静静摆在桌上,仿佛巨兽陷入沉睡,被人摩挲了不知多少遍以至于上面的棱角都泛着幽幽冷光,昭告了曾经那些苍茫又峥嵘的日子里它曾被人珍重以待。
江无妄感觉自己胸腔像是有座熔炉,要把他烧透,极其认真地抚着上面的每一道纹路,沉默了片刻,嘴里渐渐漫上一丝苦味,他垂着眸子哑声道:
“辛苦了。”
——
谢九猫着腰,整个人以一种不太自然的姿势蜷曲着,两人的谈话声隐隐约约,只盼着两人赶紧离开,突然右肩上有什么东西扎得特别痒,她忍了忍,轻轻动了动,毫无缓解,接着实在忍不住,她伸出手挠了挠,却在收回的同时,手肘咚得一声撞上了屛架。
只听‘哐当’一声,面前这扇屛遮它就这么眼睁睁在谢九眼皮子底下
......倒了。
另一边正在说话的二人冷不防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目光往谢九这扫来,彼此面面相觑,两厢无声,气氛一时间凝滞住了。
一滴悬在她下巴的汗‘叮’地滴落在地,仿佛水滴入清泉,碎了满室寂静。
她怎么知道这屏风这么脆弱?!
谢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唇瓣翕动,心口发苦,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的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一瞬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要说是柜子先动手的您信吗?”
原本有些悲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