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战麒返苍穹(上)
到了深夜……”
“这孩子命苦,干活总是很卖力,但又享受不到该有的回报。回去以后尽量让他静下来,他好面子,不想说的就先不问了……”
看着老馆长慈祥的眼神,她内心不禁涌起了一阵暖流。
“谢谢您关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他猫着腰钻了下来,她赶紧去扶住。
“回去吧,都凌晨了。好好睡一觉静一静,事情会解决的……”
她回头向离开的老馆长挥手告别,转身想带他走,他却像脚下生根一样纹丝不动。
“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是真的很担心你……”
他不答话,反倒在门口的台阶上又坐了下来。
她没办法,只好也挨着他暂时歇住。
从兜里又摸出了香烟叼上,自顾自点燃吸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她很想阻止,话到嘴边还是活生生咽回去了,眯起眼睛屏息忍受着烟熏面孔的煎熬。
他旁若无人地一口口啃着这减压食粮,目光始终没有移到她的方向。
才几个小时没见,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面色灰暗,嘴唇苍白,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一片胡茬视觉冲击感强烈,和之前那个活力十足的弟弟完全不是一个模子刻的人,说是老馆长的同辈一点也不夸张。
尝试握住了拿着烟盒火机冰凉的手,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我去找过杜一鸣他们了,也叫哈尔滨的同学帮忙去打听那个邹颖的最新消息,会把你的名誉和职务挽回的……”
又是一团浓重的瘴气拂过鼻尖,身边仿佛放了一台只会简单点火喷烟的机器。
“额头上的伤……是去看你妈妈碰到的吗?”
弹了弹积聚的长灰,他照旧沉默。
“咱们回家休息吧,好吗?”
麻木的眼皮颤了一下,一声撕裂真空的钝响中似乎还夹杂着滴血的回音。
“一个走到哪都被否定贬低当球踢的流浪汉,配谈家吗?”
从他蠕动的嘴角缝隙和鼻中汹涌榨出的滚滚乌云,似盘旋在无人高原上空的秃鹫,把他原本灵动的眉眼环绕上了一层压抑的屏障。
她对吸烟酗酒的男人历来没有任何好感,可是现在近距离看着这个坠入深渊的失魂者,宛如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那晚遭遇背叛痛心的独醉人。
“抽完这一支,送你回去睡会……”
他不置可否地就地一倒,直接躺在台阶上仰面朝天接着扮演起了烟囱。
怕他硌到腰不自知,她赶紧伸手到悬在阶梯边缘的椎骨附近摸了摸,确定没有撞到才稍微放下心。
随手将提包垫在他脑后,轻轻加固了略翘起来的创可贴。
鼻息吹散了洒在脸上的余烬,死气沉沉的眸中盛满了年少堕落时期破罐破摔的叛逆准则。
曾经饭桌上一怒之下迸裂开来的杯子和竭力克制自己的他,比起现在彻底躺平的状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为了创建多比,他戒烟戒色,三年没去夜店,只为证明自己不是一个靠父母行走江湖的废物子弟。
如今所有心血倾注沟渠,那些亲自调查过的数据再次跳出来警告自己,跨越噩梦和现实之间的界限,有时真的只需一步之遥。
抱膝守在颓废停摆的他身边,她第一次不敢明确指责自暴自弃的消极无用。
他会在自己试图与女儿示好却遭否决的爆炸时刻买来冰淇淋降火,故意输掉比赛只为给她找回成就感。
可是到了她该安慰的时候,仅能想到的寥寥数语,甚至不及尼古丁数分之一的止痛效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位守墓者,蹲坐在燃起缕缕残迹的坟茔前,除了徒劳哀叹魂灵的不幸,别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随着时间流逝,缭绕的轻烟逐渐变弱,气味也慢慢淡去。
短到末端的焦黄被她谨慎取下,扫除沾满半个身子的尘屑。
发现他又开始往口袋里摸索,不由分说地按住了手腕。
“别抽那么多了……”
使出吃奶的劲才将他扶坐起来,顺着僵硬的腰背,凑到耳畔细语劝说。
“算我求你了,先回我那去,我陪你放假两天换换心情好不好?”
他喉咙动了动,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她。
空洞的双眼令她毛骨悚然,但仍强作镇定地征求他的意见。
架着他拼命站起来,身形和体重的差距险些带倒困意浓重的她。
浑身浓郁的刺鼻烟味,让她感觉自己貌似真的是从战场上扒拉出来了一具行尸走肉,挑着生气全无的骸骨走在入土的路上。
好不容易回到了路边,把他推进副驾驶上瘫好,她也差点累岔了气。
阴风阵阵的天空居然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