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战麒返苍穹(上)
隐响起了闷雷,久未见雨的魔都也要迎来春天的第一场号哭了。
踌躇半天还是尝试找了个代驾,难得这个点还有人接单,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匆匆赶来。
靠在后座的她马上就要合眼了,瞅了一下前方毫无波澜的烟鬼,揉揉太阳穴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走吧……”
精疲力尽的她很快睡过去了,等到被小伙子唤醒时,发现副驾驶上已经人去椅空,连烟味都闻不到半点。
“前面坐在这里的那人呢?”
“他在起步经过的第二个路口就下车了。”
“下车了?!去哪了?”
“不知道,他在我等第一个红绿灯时给我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文字说让我在第二个路口放他下去……”
“还让留了窗口一条缝散掉烟味,怕打扰到你睡觉,他关门都是轻的……”
她霎时真想爆粗口,这才刚找到多久,怎么一没看住又给跑了!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没了,就这些……车费他都提前结了……”
她还想问点什么,觉察到天气已经不容乐观的小伙子立马告辞。
短短五分钟不到,一道闪电照亮了沉沉夜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倾泻而下。
呆呆站在楼前的她攥着联络无望的手机,全身宛如被眼前瓢泼大雨浇透般凉至心底。
那晚从铁锅炖负气离开的他,再见面就变成了惹是生非的“精神病”;如今头脑严重受创,又会沦落到哪种无法想象的悲惨世界呢?
今早凌晨的天分外黝黑,由于骤雨,路上更是冲刷得一片狼藉。
双手插兜的他徘徊在街道上,如同丧尸一样迈着灌铅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在风雨中摇晃前进。
不翼而飞的创可贴下面露出泛着淤青的血痕,嘴上卡着的烟早已淋湿打卷,原本宽松飞扬的大衣把身子捆出了裹尸布的既视感。
每踏出几乎贴地的一脚,积水便从磨盘一样的鞋里淋漓外渗,溅起的泥浆不断沾到裤腿上。
孤独靠在人行道信号灯下喘气的他,仰面让密集的雨帘尽情稀释着脸上温度全无的泪。
无论如何,今天晦气过重的自己绝不允许再为她带去灾星的预兆。
前面在车上,他已经给都灵商贸时期的往来供货伙伴分别发去了邮件,要求现阶段延续到多比业务的相关负责人暂停合作。
存在动摇意向或即将签约到期的,一律按照程序解除合同;无法在规定时间内现场解约的,默认协议超时直接自动中止商业关系。
这是最初预留着风险很大的杀手锏,如今必须开箱启用。
痛下决心要与多比共存亡的他,头一次为了自己的利益跟投资方撕破脸皮。
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吗?那就干脆互相伤害吧。
剩下的一些工作,他也交给东叔和黄毛了,并一字一句地强调别留情面,如果多比真的没了,就算是把自己论斤两卖,也不会让他们的股份吃亏。
抱臂交叉在胸前的他,铁板一块的面孔居然浮现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但是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仍然惦记着那个被自己狠拒在外的她。
程蔓,对不起了,我可能还是得让你失望,做不到陪你厮守终身……
就我这样的人,你确实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但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和多比付出的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请你给我一个结伴滑雪的机会……
体内彻骨的寒冷冻得他瑟瑟发抖,瀑布一样的水流沿着后颈和脊梁持续聚集在腰间,侵蚀着身上最为脆弱的短板部位,一阵阵隐痛像吸入体内的烟藤般缠绕在筋骨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