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成怒道：“你们这群人......你们难道忘了魏广早些年是如何贪赃枉法，剥夺百姓了么？”

魏禾眼眉抖了抖。

随着徐娘的这句话，众人忽而安静了一会。魏禾不再看底下情况，转头朝碧菱，正想说话。

人群中却一男子突然站了出来，冷声道：“魏广是魏广，魏禾是魏禾，爹娘犯下的罪孽，难不成全都要后辈承担了？再说了，世上坏人千千万，与坏人对着干的，也不见得就是好人呐。”

魏禾微微蹙眉，果然在愈来愈拥挤的人堆中，发现了那抹玄色身影。

疑惑顿起，下意思回头看了看——屏风内早已没了人影。

柳青穆什么时候到下面去了？

底下的众人仿佛一瞬间被点醒了，霎时间群起激愤：“差点就让这娘们给绕弯了——我们现在只想知道，灵环到底是不是女的？春满楼是不是在用一个男人骗钱！”

“先前就觉得庞曦一个傻子，说话都费劲，不可能有那么纯熟的手法把灵环给杀了。”

“既然庞曦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不是就是诬告庞曦的都察院！”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郭淮身上。

“这不就是......贼喊抓贼？”

人们被男子拉回到灵环的身份上，没人再去厮缠魏广的恩怨。

魏禾和柳青穆对了一个眼神，后者勾起一个笑，十分不正经地朝她眨了眨眼眸。

黄昏掩去，微弱的月光流泻而下，衬得柳青穆的眼中一片幽蓝。

心中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微微跳动，魏禾匆忙收回目光，掩饰似地转头道：“碧菱，把东西拿出来。”

碧菱把剔骨刀从侍卫的手中移开，应了一声，起身走进屏风内。

头牌阁楼下，愈来愈多的人从春满楼外闯进后院里凑热闹，其中有锦衣贵人、街头小贩和掌柜老板，各方人们皆在窃窃私语，徐娘辩解的话被淹没在众人的口舌之中，翻不起一点波浪。

魏禾：“诸位静一静。”

没人抬头，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刻意忽视。

魏禾猝不及防扬起声音：“......我有证据证明灵环的性别。”

众人声音突然平息，纷纷抬起头看向二楼廊下的魏禾，眼中除了激愤以外，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是该兴奋，毕竟洛阳城，可是好久没出过这么劲爆的奇闻了。

老鸨和都察院官员勾结，陷害自己楼中花魁，这放到蓟城，怕也要引起一波轰动。

细碎的声音接连响起：“什么证据啊？”“快说啊。”

魏禾放缓了声音：“我知道诸位之中还有很多人不相信我的话。都察院假意撇清了我娘鲁清卿杀害灵环的嫌疑，灵环这件案子如今看来虽已与我魏家毫无关系，但因为此案一开始与我魏家牵连甚密，赖于郭淮刻意包庇，我不得不亲自下场搜查证据。而不久之前，我闯入都察院衙门停尸房时，就在灵环口鼻中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粉末。”

“......粉末？”底下有人接道：“就是庞曦毒死灵环的那个毒粉？”

魏禾微微一哂，“那粉末没毒——而至于庞曦为何会持有灵环口鼻中残余的粉末，是因为那粉末，本就是灵环托他去临近的邹县买来的。”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灵环和庞曦，认识？”

“认识，”魏禾道，“灵环是庞曦的哥哥。”

说到这，魏禾没管众人震惊的神情，顿了顿接着道，“灵环已去，庞曦疯癫，个中缘由已经无人能说明白。但自灵环入了这春满楼后，庞曦的确一直在外帮他买这粉末。”

这时，碧菱适时递来一沓泛黄的竹纸。魏禾看也没看，接过后往下一扬，道：“这就是从十年前到前两月，灵环给邹县卖粉末的商铺写的货帖。”

众人蜂拥而上，很快把那纸哄抢完，拿于手中一看，只见每张两掌大的纸上只写了一行字，“刘家香铺：皂子白五斤。”

那白色粉末，叫......皂子白？

有人嘀咕道：“这，皂子白又是什么......”

因为他们都站在楼下，这些话很轻易就被楼上人听了去，魏禾没有特意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宦官用的东西——阉割之人小便极易失禁，在前朝，宫里的太监就将两片布条缝在一起，中间放置吸水除臭的香粉，用以解决不备之需。”

“......”

底下人听罢，表情皆有些难以言喻，有人打了个寒颤，把手中竹纸一把扔远。

“他—娘—的，脏我的手——这灵环是男的就罢了，谁那么变态，还把他给阉了？简直丧尽天良。”

徐娘脸上已经褪尽了血色。

“要是不阉割，灵环身上的男人特征将会很难掩饰，”魏禾幽幽地看了徐娘一眼，“比如说，胡子。”

徐娘猛然跌坐在地。

魏禾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