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如山倒

出了宫门，萧镜原本想着可以乘来时的舆车回府。

但执金吾冯越不仅治军严明，也是个极为重视法度之人。既已护送世子殿下入宫，他便命那些兵将速速回防守城，借来的舆车自然也是还回了原处。

萧镜站在宫城门口，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闹得她头痛欲裂。

眼下双腿犹如铸铅，每挪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

一时之间，萧镜连日吊着的最后一口气都仿佛被人抽了个干净。

早知道她应当让阿大先去一趟世子府传了舆车过来，可当初她如何能料到这冯越是个如此不知变通之人。

恍惚间，萧镜听到一声呼唤。

“殿下。”

“洛怀安？”

萧镜转头，只见洛怀安下了马车，正朝她行来。

萧镜一阵失神，怎么每次见到此人都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

昔日撞见她被太傅罚抄、被母后罚跪也便不说了，前些日子球场上杀得她丢盔弃甲的也是他。怎的今日她这般邋遢模样也全然被瞧见了去。

“我今日休沐，因而不在宫中。听闻殿下回京，立刻便赶来了。”洛怀安大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萧镜。

萧镜觉得有些不适。虽说昔日年少之时也曾与他亲密无间，但到底时隔多年，这般搂搂抱抱着实有些奇怪。但她此刻高烧不退，连推开洛怀安的力气也无。索性自暴自弃，将重量全数压在洛怀安的身上，反倒轻松不少。

罢了，此次赈灾他遣了暗卫出京相助，今日又驱车来这宫门前等着接驾。姑且暂时对他和颜悦色些吧。

萧镜低声道：“多谢。”

“殿下是要回府么？还是去娘娘宫里？”洛怀安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回府。”萧镜仰头看了一眼洛怀安，竟生出了些笑骂的心思，“若是路途遥远不愿相送，郎中令大可将我送到母后宫中发落。”

“殿下言重了。”洛怀安皱了皱眉，伸手探向萧镜的额前。

想是那温度滚烫，他的指尖轻轻瑟缩了一下。但他并未多言，只小心翼翼地搀着萧镜上了马车。

车内实在舒适，又有洛怀安在此。萧镜当下心头一松，立即不受控制地沉沉睡去。

洛怀安看着萧镜的睡颜，马车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地往世子府行去。

此行赈灾危险异常，他不是不清楚。但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布置，殿下怎么还是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出京前殿下还在不依不饶地向他讨要战马，怎么回来的时候却连坐个马车都要担心哪里磕碰着。

他与萧镜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非常人所能及。先前阿大匆匆来禀，只说殿下身负重伤，他连大氅也没套上一件，便匆匆跳上车驾出了府门。

幸好，这次他赶上了，没有让殿下拖着病体独自回府。

思忖之间，车驾既停。

洛怀安叹息了一声，动作轻柔地将已然昏死过去的萧镜从马车中捞出，让她伏在自己的肩头，扛着她进了世子府的后院。

萧镜的贴身婢女见状，拎起裙摆快步迎了出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涂夏急道。

“殿下重伤，快请大夫！”洛怀安扛着萧镜大步向着寝间走去。

两名婢女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同拦在了洛怀安身前，对着洛怀安行了一礼。

抹春道：“多谢郎中令。婢子自会照料殿下，郎中令请回吧。”

言罢，两名婢女又是一同上前，作势便想从洛怀安肩上接过萧镜。

洛怀安打量了一眼这两个纤弱的丫头，颇为迟疑：“你们两个姑娘……扶得动你家殿下么？”

“郎中令放心，婢子力气大得很。”涂夏道。

洛怀安见这两个丫头如此坚决，犹豫片刻还是将萧镜交予了她二人。

抹春与涂夏匆忙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萧镜，将她带入房中。

洛怀安心中记挂着萧镜的伤势，也跟着进了房门。

房内火盆烧得正旺，将风雪尽数隔断在了室外。

抹春将萧镜安置在了床上，此刻正与她脱去鞋袜，又缴了帕子与她擦拭面颊。

洛怀安放心不下，想要进了内室查看萧镜的伤势。

涂夏似是看出了洛怀安的心思，当即将他拦在了外间：“多谢郎中令将我家殿下送回，余下的事便不劳费心了。”

是了，这两个丫头不愧是殿下教出来的，连将人拒之门外的动作都和殿下一模一样。莫不是他平日真的对殿下过于严厉了些？还是说殿下并不愿娘娘知其受伤？

这也难怪，他自小见到的殿下便是一副生龙活虎、混世魔王的模样，何曾这般气若游丝过？就连他见了萧镜都如此心疼不已，恨不得代她受过。依着娘娘那脾性，若是知晓此事怕又免不了一通责罚了吧。

洛怀安试着与涂夏商议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