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夫妻,你要找我阿妈提亲!你不走等坤哥做低你呀!”
岸上少年看着安妹仔身后远处模糊的维港烟花,挥挥手,脱下外套,把兜里仅有的纸钞都团了进去扔给她,“衰妹,我知你骗我,走!”
阿财从裤兜中抽出一根杂牌烟与火柴点燃,他叼着烟,手指一弹,火柴落入岸边被他踢开柴油桶——轰!她最后一眼只见他在火光中消失身影……
顾天之醒来满眼白,才意识到自己已进了医院,他急喊:“阿姐?妹仔!”
守在病房套间外间的顾邓雅丽赶紧冲进来看她仔,“阿天,你醒了!阿妈在,我仔受苦了!”
“阿妈,跟我一起那个女仔?”
“她昨日已出院,你阿兄已遣差人送她返家。”顾邓雅丽知是那女仔同阿天一同获救,但看她面黄饥瘦,医生又讲她私密处伤得厉害,自是那个害她阿天被抓的卖烟女,谁知她是不是奸人同党。顾陆之自然是把她收监在牢。
“你们怎么可以送她返家?拾陆K定会报复她全家!接她回来,阿妈!”
顾邓雅丽只觉得自己仔单纯心善,“阿天,阿妈再遣人送她栋洋楼搬家,你安心养病。”
岂料顾天之哭着抓她胳膊,“阿妈你接她回来,她不在我眼前我怎安心?她为我受尽苦头,你接她回来啊!”
“好好,阿妈这就叫你阿兄去接!”顾邓雅丽心疼孻仔,满口答应,又哄他先喝盅汤养养胃。
顾天之乖乖喝下,又昏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却仍未见安妹仔!
顾邓雅丽本以为孻仔返家,只待康复,几日几夜没合眼的她好不容易放松心情回家安眠,却半夜接到医院电话,讲阿天夜半挥着吊瓶架发疯,医生和护士治不住,叫她快快来院安抚!
顾威甚至顾不上喊醒司机,赶紧自己亲自驱车带着夫人赶往医院,只见自己被折磨脱像的孻仔,死撑着那点精气神:“阿爸,你帮我接妹仔来,看不到她我怎么安心,我是不是害死她啊?”
顾邓雅丽又急又气:“傻仔!你怎知不是那妖精害了你啊!”
“她不是!如不是她舍身救我,我早死了!陆秉坤恨老豆睡他老婆,害他老婆自杀!他根本就没想放我回来!”
顾邓雅丽被阿天吼傻,她不是不知老公在外拈花惹草,可他一不纳姨太、二不往家带人,她只当眼不见为净,自在自做她的顾师奶。可这次阿天劫难竟然还有这层原因。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威。
顾威表面上从来学洋人清教徒那套无欲无求绅士风度,骤然被仔扯下脸皮也是尴尬,只想赶紧安抚下阿天,让他闭嘴:“接!老豆这就把人接来给你!你先把吊瓶架放下!”
顾天之倒是更攥紧了那架子,“你莫像阿妈骗我,我一定要见到人才放下!”
顾威赶紧打电话给头长仔,喊他赶紧把那女仔换套新衣给他细佬送来。
此时,尖沙咀警署牢房,安妹仔迷迷糊糊裹着阿财扔她那件外套所在角落里,外套布料粗糙,她轻轻摩挲,船近靠岸,苗峰便跳船潜水逃离,她与洪麦撑着最后精力交替将船划到岸边呼救,待差佬灯光打到他们,似乎如梦醒,顾天之与洪麦变回高高在上少爷仔,而她被投入牢房,唯剩身上这件外套。
突然,她睡梦中被半拉半拖出牢房,两桶水下去冲个清醒,要她五分钟洗刷干净。她顾不得乜情况,只来得及回眸看一眼她被当作垃圾的旧衣,便赶紧套上新衣,一件好靓白裙,又被顾家的菲佣卡拉米三两下收拾成位娇小姐打包送往了医院。
安妹仔未穿过这么软的衣,直觉自己被云朵包裹,她悄悄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只觉自己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的幼童,显得略微滑稽,又觉得自己肤色黄黑,被这朵云衬得更污黑。
她顾不上自怨自艾,很快便被带到顾天之面前。
顾天之见到她,一把扑上来抱住,终究耗干了今日西药打出来那点精神,顺着她往下滑,她赶紧砰得膝盖跪地托住他,她膝盖青紫事小,这少爷仔磕了碰了赔不起,“顾少?顾少!”
顾天之昏过去前紧紧抓着她手,“不是说好唤我阿天?你莫走,换我护你。”
亲生仔搞了这么一出苦情戏,人昏过去都抓着女仔手不放,顾家夫妇也只能让护士在病床边加了椅。
最终还是顾陆之拍了板:“那女仔出身极差,但阿天这次被抓确实与她无关,阿天如今精神不稳,若她能稳得住,留低当爱宠也好。”
这一晚,监牢病房,地狱天堂,安妹仔终究是实现了她最初的愿望,她靠着顾天之,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