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和花(上)
16岁的剧本,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为了高考而努力学习的励志剧本?混迹于校园江湖的热血漫画?享受浪漫青春的言情小说?忍受各方压力和摧残的悲剧独白?
这些剧本,都不属于我。在老师、父母等周围大多数人看来,我的剧本一开始就注定了华丽的结局:没有偏颇,没有意外,以优异的成绩轻松考入名牌大学。所以前面的故事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可以静静地坐在等候室里,等着舞台上的表演落幕,然后换到下一个等候室,继续等待一个令人羡慕满意的结局……
就算沉迷游戏,把头发染成夸张的淡粉色,甚至干脆逃课宅在家里,那些人也只会一笑而过:“随你开心就好”,“以你的成绩,只要不在校园里有生命危险,老师都会默许的”,“真好啊,这就是学霸的特权吧”……无足轻重的反应,他们认为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因为我的聪明已经足够让我拥有一切了。
我的剧本,是只写了结局的空白剧本,或者说,我只是一个象征着“成功”的符号。符号是不会拥有感情和思想的,就算时过境迁,它的状态都是一开始注定的。
或许这样的多愁善感,矫揉造作并不是聪明小孩该有的东西,于是在某个千篇一律的下午,在空无一人的学校背面,在那个无聊到几乎要成为永恒的时刻——我的咸鱼宅女高中生的剧本,被突然地画上了句号。
一开始以为是地震,因为学校背面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我会很安全。但后来情况开始不对了:教学楼和地面震动得过于厉害,就像是被扔进搅拌机里的水果,一边跳动着一边化为碎块,最后化为零星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惨白的天空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校园变成了一片废墟。更奇怪的是,我在废墟的尽头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蓝色。或许我应该表示惊讶,但是很奇怪地,我的内心十分平静,脑海里仅仅只有“我拿到了孤岛求生的游戏剧本”这样简单到有些可笑的想法。
我花了一些时间绕着“孤岛”边缘行走,这块被剥离的校园包含了学校后面的一片草地、两个倒塌的宿舍楼和半个校园超市的残骸。那个时候是上课时间,宿舍楼附近几乎不会有人,我再三确认,最终认定了我就是这片残骸上唯一的活人。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活动就只有在残骸中挖掘食物和在边缘不断巡视。我不清楚这里是哪片海域,更不确定会不会有船只经过,我只是静静地重复着挖掘和巡视……然后等待着最终死亡的时刻。
就在我以为这完全是个独立生存剧本的时候,这个游戏的第一个NPC,出现了。
那天刚睡醒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海鸥在叨我的头发,直到我瞥见地面上的巨大影子。我没想过那会是人,或者说,我没想到会有那么高的人,总之我抄起地上的碎石转身砸向了那家伙的脸,然后扭头就跑。
我被抓住了……其实是我自己没跑几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还摔了一身伤。
再次睁开眼睛,我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正在和一大坨黄色的东西交谈,叽里咕噜说着一大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他出去了,那坨明黄色的东西开始朝我靠近。
我发誓我看到了一张诱拐未成年少女的脸。虽然听不懂,但是那故意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拖长的尾音,让我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这不会是限制级的剧本吧?!我几乎把所有能抓的起来的东西都朝他扔了过去,令人惊讶的是,那些东西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他最后还是退出了房间。
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我已经习惯了,原本世界的大多数人都听不太懂我说的,又或者说,他们没兴趣听。这艘船上看起来都是被纪律和规则严格把控的人,有点像军队,他们每天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即便我在船上随意游荡也没有人管我……除了一个人。那个长得像诱拐犯的猥琐大叔,虽然不会干涉我的行动,却非常热衷于和我打招呼和闲聊,即便我们语言不通。
和我打招呼的时候,诱拐犯大叔会频繁地发出“哈纳”这个词,后来我才知道他在用这个词称呼我。他似乎对我的头发很感兴趣,不过我每次都会躲开他伸出的手。诱拐犯大叔也不生气,蹲下来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他指了指自己,然后发出了一个很长的音节。
“波鲁?”他说的很快,以至于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只记住了开头的发音。
男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我,再次说出了“哈纳”这个词。
……所以说,为什么自作主张地给别人起外号啊?不过我也不打算把真名告诉他,这个大叔实在是太可疑了。他不像好人。
如果说在霸道总裁文里被可疑男人缠上了倒还可疑看在剧情需要的份儿上忍耐一下,但是……这个怪腔怪调的黄皮橘子怎么看都是警匪片里的反面人物吧?!怎么可能吃这种可疑家伙给的糖啊!吃了的话一定会被抓……啊,结果没吃想跑还是被抓住了。被他抱起来我反而不敢挣扎了——我怕掉进海里,或者那个高度摔在甲板上也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