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
么回事?
我摇摇头把心虚感驱散,脸上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烫,忍不住略带恼怒地说:“那你就直说呀,骗我好玩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
“我真的没在演戏啦——虽然骗你确实是蛮好玩的……”
我投以死亡注视,五条悟立刻撒娇卖萌:“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嘛!大姐姐你听我解释!”
言罢也不管我会如何回应,就自顾自地辩解起来:“我只是对大姐姐感到好奇、想观察一下而已,没有恶意的。因为我并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只是得到了以后的记忆而已,嗯……大概就跟看电影一样?”
我听得直发懵:“怎么会这样……”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脑子里也充满疑惑,但我内心的天平还是瞬间偏向了相信他的那一边。
毕竟他的转变实在太大了,哪有惯于油嘴滑舌的家伙能一转眼就完美切换实诚过头的小朋友模式的?这只幼崽甚至都不太会撒娇,刚才说软话的腔调里还带着一点不熟练的僵硬,全靠那副稚嫩的嗓子撑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居然能从这样一个高傲又冷硬的小朋友长成一个轻浮又厚脸皮的大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蛮厉害的。
五条悟摇着小脑袋连连叹息:“说实话,关于突然得知长大后的自己居然差点被一个没有咒力的人杀掉、之后还收养了仇人小孩这件事,年仅八岁的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突然被前所未闻的八卦砸了满脸的我呆滞地复述:“诶……?你说你差点被那个谁杀掉??”
幼年五条悟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抛出了什么可怕的炸弹,还在淡定地给我解释:“就是惠的老爹啦,好像是叫甚尔吧。他当时用的就是那个能打开狱门疆的特级咒具,所以我后来才把天逆鉾毁掉了,大姐姐一定会谅解我的对吧?”
禅院甚尔此人,我之前只匆匆见过一面,除却嚣张跟不靠谱之外没留下太多印象,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关联。
不过我暂时还顾不上惊叹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重点不在于谅解不谅解吧……”
我懊恼不已,“我才要道歉,不该什么都不知道就指责你的。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告诉我的呀,伤都好透了吗?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五条悟半晌没吭声,只是环在我肩颈上的胳膊微微收紧了一点。
他额头抵在我肩窝处,整张脸都被埋了起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一时还以为真的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于是小心翼翼地追问:“严重吗?”
小男孩抬起头,扬着下巴十分得意地说:“没有后遗症,当天就痊愈了,我自己用反转术式治好的哦。”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顺着话头夸奖他,就听他又道:“——但是很痛。”
小男孩尖尖的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苍蓝色的眼瞳被垂下的雪白睫毛遮去一半。
他带着点鼻音小声地说:“好痛的。”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疼得厉害。
五条悟大概并没有想要得到几句安慰的打算,不待我思忖出该说点什么,就继续抱怨起来:
“稽古的时候受伤也好疼,不过很少有人能伤到我就是了,毕竟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在修行,而且还是个超级天才。”
“但是这样好没意思,所以我后来就跑去高专啦。”
他基本上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故而话题跨度很大,前一秒还在讲上课好无聊,下一秒就转而开始吐槽起长大后的自己来:
“话说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改变腐朽的咒术界而选择做老师啊,光是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就够烦人的了吧?真是搞不懂。”
五条悟不停地嘟囔着,交叉着垂在我身前的两只手随着我的脚步不安分地晃荡,露在袖子外头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的形状已经隐约显现出来。先前帮他整理衣袖的时候,我握过他的手,上面满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的茧子。
我一路走、一路听他吐槽着那个在我看来过分浪漫的梦想,脑海里思绪搅作一团乱麻,最终皆尽归于一声叹息。
“你真的好了不起。”
我叹息着笑起来,心里难过又感慨。
“我为喜欢你而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