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
“陛下若有心对付沈家,大可先收了摄政王兵权。” 季丛旁观者清,沈辞手里兵权之重,能撼动半壁江山;况他已有不救驾这一条死罪在,怎么处置陛下都占理。
季丛话音刚落,柳随笙默默咽了下口水,悄悄去看姜月寒脸色。
恰窗外一道炸雷劈下,紧接着轰隆雷声响彻苍穹,饶是有准备也吓得脖子一缩。
柳随笙只觉得光电中,小师妹的脸色比阎王爷还阴森。
心想季丛真傻假傻?
陛下将那个死罪压下不表,只是拘着摄政王,这还看不出对他的维护之情么?
说白了陛下根本不想处置沈辞,甚至对沈家手下留情,多半也是因为沈辞姓沈啊。
这个榆木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电光火石中,姜月寒起身要走,临行还摸了摸霜花脑袋说:“雨大,就和柳随笙一道宿在这吧。”
宫人们过来伺候,季丛要跟,被姜月寒甩了个冷脸,她这才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挠挠鼻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什么死罪,什么兵权,她从来没把那些东西往他身上想过。
一路冒着大雨走到沉香阁,姜月寒在门口扔了伞,屏退左右迈步入内。
沉香阁是宫里景色最好的一处殿宇,水榭楼阁参差错落,在史册里,都是受尽恩宠的郎君才有资格住的。
但此刻大不相同了,倾盆大雨落进水榭湖塘,激起噼啪水花像沸腾了一般,放眼望去却除了冰冷建筑,空无一人。
还朝后的那次亲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充其量是在泄愤。
但她发泄过了,下手就轻了不少,比起株连沈氏九族,如今不疼不痒的砍砍枝桠已经无足轻重了。
她囚禁了他,满朝文武无一人有异议。
姜月寒为自己权力已固而欢喜之余,更为沈辞感到悲凉,这许多年鞠躬尽瘁,竟换得这么个无人维护的下场,她宁可他结党营私,好过如今伶仃一人。。
说是软禁,其实只是让他住在宫里,她气他那道军令罢了,还有除夕夜,和从前的许多事,在心里梗着过不去。
只是,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
她在庆功宴上喝醉了,趁着酒意仗胆子来找他,强行与他缠绵亲吻,却在要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时候被踹开了。
她其实没深醉,现在还记得那天做了什么。
她按着他,一口一个师父,说:我想要你,想到发疯,你能不能成全我?
他惊恐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却视若无睹,骑在他身上把那身柔软的衣服扯成碎片,也扯碎了男人眼里水光。
她像个禽兽,或者一个昏君。
然后他极力挣扎,试图让她醒过来,让他熟悉的孩子回来。
却怎么可能?
他的孩子那时已经疯了,她咬他,发了狠的咬他脖颈,直到尝到血腥味,下一秒被男人一脚踹到了床下。
“混账!”他呵斥,捂着所剩无几的衣衫缩在床头,比起被咬的疼,剧烈晃动的瞳孔在说,心更疼。
她却笑了,像一条被激怒的疯狗,扑上去给了他一口:“欺师灭祖才算混账,我现在还差一样!”
两人都停住了。
那一口咬在沈辞嘴唇上,没轻没重,当时就出了血。
姜月寒停住,是因为沈辞不再挣扎。
乍然惊痛过后,男人悲伤化作了绝望,方才骂她一句混账,是半羞半怒,若她停手离去,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她偏不知悔改,还要欺师灭祖了…此刻他的眼神却是真在看一个混账。
他不会和一个疯子计较,也不会打回去,偏过头不再对视,像在说随你处置吧。
姜月寒却一个激灵翻身下地,她神志不清也知道这不对。
她不能再碰他,否则她今后再看不见师父的笑脸了,再听不见他叫她月寒了,她会失去他。
她跌跌撞撞跑出去,骨子里怕极了,怕沈辞自此真的不要她。
却又恼羞成怒的下令:不许人伺候左右,不准下人烹饪餐食,更不准人进来探望。
那天后的沉香阁,真的成了一处冷宫,一方禁狱。
那之后十多天,她没再来过。
若不是今夜大雨倾盆,她还是找不到理由,也没勇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