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
雀鸟司里,霜花正在交代手下宫人做事,季丛急冲冲来找他,屏退了所有人,开口质问:“是你让钟离厄去找陛下的?”
少年侧耳听着,点头道:“是啊~”
“前线战事已起,你这是给陛下添乱!”季丛调度暗卫,明里要防着敌国细作,暗里要防着沈阁老的杀手,已经有些分身乏术。
霜花这一添乱,她未免会更手忙脚乱,不免有些生气。
霜花不觉有错,辩解道:“如果陛下听了他的话,止戈停战,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么?”
季丛脸黑的像锅底:“陛下为什么会听他的话!”满朝文武都阻止不了的事,一个质子何德何能!
少年有些不安了,低头诺诺道:“是唐大人说,钟离厄和我,对陛下有陪伴之情,陛下当会对我们不同……”
季丛怔了一下,唐歌?
唐歌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挑拨这种事?
季丛立刻想到是摄政王的意思,原来摄政王虽不再阻止,却还是不支持开战的。
不管京中是否支持,有多少人怀着多少样心思,姜月寒的大军势如破竹。
初秋时候,大军已能看到羌族的宫殿。
年关将近时,便已荡平羌族北部八个部落。
“陛下,大军可在此修整,年后再行计划。”唐老将军和一干副将都神采奕奕,全无刚出征时的抵触。
毕竟行军者,一辈子能有几次跟着帝王一统天下的机会?这是光耀门楣的事!
姜月寒点头应了:“就用羌族的草原和牛羊,犒赏三军吧。”
她笑着看底下坐着的钟离厄:“王子若看不下去,就尽早回京吧。”
钟离厄垂头不语,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如今的尴尬可不是咎由自取么。
一年,足够朝中局势大定。
唐歌也用一个钟离厄,测出了她这个小师妹的决绝,看来什么旧人,情分......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沈辞禁足令已解。
又一个除夕夜,他在祠堂跪了半日,去军机处待了半日。
自她走后,写出去的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回信一封也无;就连军报里,都不曾提起关于摄政王只字片语。
朝中人看着风向,也纷纷远离摄政王府,唯恐陛下还朝收拾沈家,遭到株连。
不论旁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陛下,还是老将军信中杀红了眼的姜月寒,他刚开始都是不愿信的。
直到年关过后,前线送回了钟离厄的尸身。
送棺的将士说,他是看不下去母家败落,自尽了。
沈辞偷偷看了尸体,那上面青痕斑斑,昭示着逝者生前的许多痛苦遭遇。
耳听和眼见的种种,终于让他心头一瑟,再度萌生了要管管孩子的念头。
一个帝王若是是嗜杀成性,今后遭难的终究是自己的子民。
沈辞决定去前线,羌族已经是囊中之物,无论如何不能再打,他要把姜月寒带回来。
这日夜里,他在军机处盘点军需,发现国库已然捉襟见肘。
很快,户部兵部都出现漏洞,银子不够就是粮草不够,死伤一多,就易民怨沸腾。
诸多掣肘,他还是没能去前线。
春夏转瞬即逝,已经等不到秋收了,后续粮草不济,大军很快就会还朝。
这一日,天不亮,八百里飞骑送来战报,将士脸上还带着血直奔军机处:“王爷,陛下被困九曲山,急需支援。”
唐歌从旁问:“需多少?”
将士答:“二十万军。”
沈辞垂首看桌上战报道:“带她下去休息。”并未立刻答应出兵。
京中不止有二十万军,但驰援九曲山也用不到这么多。
“九曲山是羌族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攻破,身后便是蛮族。”唐歌也看出了陛下的用意——陛下杀红眼了。
早朝上,多数人觉得要尽早发兵支援,不可让陛下陷入险境。
唯独沈辞力排众议,他攥皱了掌心纸,几乎是忍痛呵斥一句:“不可出兵!”
他赌他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赌姜月寒没有被围困,她只是借口调兵。
兵权在他,他说不出兵,自然无人能抗衡。
他又写信,一日七八封不间断的送出,写他所知道的九曲山所有暗路,写如何突围。
最后写:寒儿不要怕,若回不来,师父就去陪你。
他也怕自己赌不起。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她真的被围困…因这一丝丝的可能,他彻夜难眠,连连噩梦,短短一个月人又瘦了许多。
秋风萧瑟,夜凉如水。
唐歌独自策马走在空无一人的正安街,这座城无主已久。
自陛下带兵出征后,京中宵禁变得极其严格,就像是谁在刻意严谨,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