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

移话题你也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仗着比她高半头，他半阖着眸子，把战场上才有的冷冽神情抽了出来，唇成一线眸光深冷，端的一把寒铁成精了，肃声道：“你是皇帝！我不求你做千古明君，但绝不能遗臭万年！”

这话，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姜月寒没见过这样的沈辞，一下还真被唬住，缓缓收起了玩笑意思。

沈辞趁热打铁，眼角又是一道锋芒，抬头问她：“可听清楚了！”

姜月寒有点怕这样的他，但仍直视着，回道：“是。”

“回去休息吧。”可算是圆过去了，沈辞抬脚走了，走时微微皱着眉头，利落身影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人消失在眼前，整个院落立刻显得无比空荡。

姜月寒站在寝殿门口，看呆了似的不愿回神，她总觉得那人会回来…昨天元宵节他就没留下，师父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沈辞一鼓作气，走出勤政殿才停了脚，回头看向一层层的宫门，被那些大红灯笼刺伤了眼。

往年无论大小节日，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在山上，偶有错失，第二天也会补上。

姜月寒会给他准备礼物，小时候是些香囊之类的小物件，长大是木簪之类实用的东西。

他抬起手，左手有老伤，鎏光织锦的宽袖下藏着一只不合群的护腕，是用牛皮和棉布打的，已经老旧了。

是哪年送的来着？

记不清了。

轻叹口气，方才的疾言厉色才被收敛殆尽，男人默默垂首，靠到红墙上，翻转手掌冲上，露出护腕背面粗线缝的笑脸，满满的小孩子心态。

笑脸很简单，这么多年却仍旧笑得憨甜不减，沈辞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抬手覆盖了眉眼。

天上飘了一点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顷刻化成了雾水。

有些事情，或许骗得了天下人，但骗不过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