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
大君后崩逝,由摄政王言明,太医佐证。消息传来的时候,姜月寒正在内阁仪事,悲痛不能自已。
次日始,三年国丧,忌歌舞酒宴,忌婚嫁纳娶。
这会快到年关了,宫宴在即。
沈府——
沈映鸿头发一下白了一半,在屋里直打转:“这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怎么会相信沈落河是突发心疾?但任她再怎么问,沈辞都没有第二种回答。
“姑母稍安,得入宫了。”男人起身,身边侍子伺候给穿上大氅。
沈映鸿有些气急,站定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姓沈!姜月寒要收权,处理个后宫男人没什么大不了,但你要警醒了!”
说白了,沈落河对沈家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孩子,如今他的孩子已然继位,他死不死无碍大局。
但沈辞不同,他手里可是硬邦邦的实权。
沈辞抬眼看她,目光里杂了些兵戈寒气,他不是沈落河,由不得人和他大呼小叫。
沈映鸿给他噎了一下,也察觉自己态度不好,一时气氛凝滞,二人沉默不语,分头入宫。
因为大丧,年宴自然也消减规模,最后只定了一些肱骨重臣入宫觐见。
但这些所谓肱骨之臣,却也不是从前那些人了,除了沈映鸿和沈辞外,在场的,都是平日入不得内阁的边臣。
新帝行事果决,知人善用,已经在着手提拔拥护她的力量。
沈映鸿站在文臣之首,觉得背后冷汗津津,不知怎么,觉得这个沾了沈家血脉的皇帝并不和沈家亲近。
说一些排场话,给些赏赐,所谓的年宴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被放出宫,唯沈辞被留了下来。
姜月寒还住在勤政殿,只是这里不像几个月前那么冷清了。
如今有宫人络绎不绝,有丝竹浅浅入耳,寒梅胜雪,淡香缭绕。
“王爷,坐。”姜月寒入内,屏退了宫人,坐到靠窗边的矮榻里,招招手示意沈辞也坐过来。
一声王爷,叫的沈辞脊背一僵。与她对面而坐,姜月寒亲自给他斟茶,沈辞也未阻止。
短短几月,他们之间已有太多隔阂。
他想问她入宫以来经历了什么,想责备她弑父,但她一声王爷,让他无从开口,就只能做她的臣子,做摄政王,做权倾朝野的沈家人。
“待会咱们一起用晚膳。”姜月寒依旧似笑非笑的,这副嘴脸是沈辞未曾见过的,在某个瞬间,她倒是很像先帝…
沈辞指尖轻勾,将滚烫的茶杯攥到手心,点头应道:“谢陛下…”
他以为等到两人私下相处,她会把一干委屈和自己悉数倾倒,会放下外人面前的假面,伏在他膝上诉说连月的变故和辛苦……却都没有。
晚膳上,姜月寒喝了好多酒,沈辞眼看着她把自己灌醉没有阻止,二人心知肚明,有些事清醒着说不开。
“送朕回宫!”姜月寒拍案而起,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往下走。
屋外一干宫人鱼贯而入,忙过来搀扶。
这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喝酒的以为喝醉了能仗胆,结果没想到自己酒量极差,别说互诉衷肠,不耍酒疯就算万幸。
沈辞也没见过姜月寒喝多,一时不知她是清醒着,还是混沌了。
“走开!!”小女子不让人碰,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转圈。
“陛下,陛下让奴才扶着您。”宫人们急的团团转。
沈辞起身走下矮阶,及时稳住了要撞柱子的陛下。
“王爷…”几个侍子颇觉为难,想伸手又犹豫。
“你们!都图谋不轨!都!不轨!”
小女子难受的扯着自己衣襟,指着面前一众陌生脸孔,摇摇晃晃嘀咕着:“都不是好人!”
“奴才们对陛下忠心耿耿,望陛下明鉴啊!”
奴才们都要吓死了,胆子小的扑通扑通跪下磕头,历史上喝醉了就杀人的主子比比皆是。
皇帝这种生物,年纪小的更难伺候,一个不开心宰了你,外头只会说圣上年幼秉性未定,冤你都没处诉去。
“都不是好人!!”姜月寒甩开身后搀扶她的手,也不知要去哪,冲撞着就跑了出去。
“陛下!”
“陛下慢点!”
奴才们要追,听得一直沉默的摄政王开口道:“都下去吧,不用跟来。”
男人随着那身影同去了,有他发话,宫人们才如蒙大赦的退下。
姜月寒一路跑,踩着雪,丢了鞋,一直跑到寝殿门口,跌跪在地上,发钗被这么一晃也掉了。
沈辞在她身后矮阶下站定,等了片刻,未见她再有动作,就那么五体叩拜的在门口缩成一团。
他上前拾起那滚落的珠钗,蹲过去注视半晌,终于伸手在她脊背轻轻拍抚,低声哄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