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目
,那人浑身是瘫软的,头也死气沉沉的垂着,双腿耷拉着拖在地上。
姜月寒步子定在了石阶上,钟离厄也紧张的停了下来。
一股并不来自冬日的寒气,自四肢而生,将二人的心神狠狠抓牢——那叫做不安。
俩太监拖着人走近了,笑脸相迎:“参见陛下。”之后二人说了什么,姜月寒统统没听见。
她眼里,少年垂下去的脖颈缓缓抬起,那张日日在她身边晃悠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上头挂着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姜月寒一瞬五感俱失。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只余不知何来的风声,呼啸着在脑子里划过,吵闹!轰鸣!碎裂!
钟离厄瞪大了眼,看见霜花的惨状,险些晕过去,随即发觉身边女子把他手腕抓的死紧。
她在狠狠颤抖,但脸上没有表情。
钟离厄吓坏了,呼吸卡在喉咙,眼神不停在她和霜花之间飘动。
直到太监说:“大君后仁慈,念此人是陛下宫里的,偷个懒也不是大错,小惩大戒就让奴才们给送回来了。”
剜目,是小惩大戒……
霜花的眼睛,是那样好看,笑起来像揉碎了星子似的…那么暖……
呵~
姜月寒缓缓转过身,背对那两个太监,看起来像是吓到了。
钟离厄两只手都用力扶着她,听得耳边轻声道:“朕,错了……你要救他。”
声音很轻,却冷的教人寒颤。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自称朕,错了什么?他听不懂。
还没来得及反应,女子忽然松了他手腕,转过身噗通一下跪倒石阶,对天叩首,一下头冠散乱,披发如疯,骤然哭喊起来:“父君!!!月寒知错了!!父君!!”
然后往下爬,一步步膝行往宫门口爬,嘴里喊着:“求父君原谅,月寒知错……”
俩太监对视一眼,似乎对这个场面早有准备,把手里的人扔给钟离厄,转身悄悄跑了。
钟离厄跌坐在石阶上,抱着醒来后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的霜花,眼瞧着宫门口女子披头散发爬了出去。
他死死咬着唇,忍着惊惧不敢看霜花的脸,把人拖回屋里。
攥着刚刚姜月寒塞到他怀里的玉佩,卯着一口气奔向太医院,照她的吩咐救人。
天亮了。这皇宫错综复杂,路有千条。
姜月寒迎着太阳在爬,钟离厄强忍惊惧在跑。
其余人影憧憧,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们,她们都是灰色的,人人头上都悬着一把刀。为了不让刀落下,她们可以是瞎的,是哑的,是木偶,是傀儡!
天亮了,但有人再也看不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