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目

姜月寒重新拿起了剑，每日早起晨练，这或是目前最有用的事情。

钟离厄随身带的毒药都在那晚用完了，打算再配置一些，给三人防身用。

霜花是唯一能穿梭宫宇间不被注意的，就帮着钟离厄到处搜集材料。

三人羽翼孱弱，尽量缩小着在这皇宫里的存在感，却都屏着一口气，无时无刻不紧张。

除此之外，大君后见了姜月寒一次，让她年后起入内阁临政。

那天她在屋外站了很久。

帝王宝座，生杀大权，千载功业，名入史册。

剑客侠者，武功高强，行侠仗义，江湖快意。

这些对她来说，其实都是陌生的。她想成为剑客，无非是有一个想与之仗剑天涯的人。

但也都没有了。

想到命不由己的境遇，她总是怨恨的，也怨那人一次不曾来看她，近些日子，连在心里叫声师父都不愿意。

梦到的次数，也愈发少了。

她年纪虽小，但自幼早熟，许多苍凉的道理无师自通。

比如，你不能去跟一个出生就抛弃你的男人寻求父爱，哪怕你真的渴望。

比如，人不会对一颗棋子产生感情，所以沈辞不来看她才是寻常。

既然没得选了，就先抓住能握紧的剑吧。

毕竟，要活下去。

摄政王府。

花园里有个男人在走圈，一圈又一圈。

“王爷，练腿脚儿呐？”

月亮门后窜出来一个蹦蹦哒哒的小少爷，一溜烟跑到跟前，见人不理就开始撒娇了：“师父啊～带我去嘛，我也想小寒了。”

沈辞白眼都没给他一个，专注走路，吩咐道：“唐歌，送世子回府，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要不是他腿有伤，旁边那个撒娇鬼估计已经挂他身上了。

唐歌应声现身：“世子请。”

柳随笙小脸垮了下去：“大师姐你怎么也这样啊…”

唐歌态度不改，恭敬的把人请走了，听柳随笙边走边抱怨：“真讨厌，一回京大家都变了，还是终南山有意思！”

男人侧耳听见，停了步子。

唐歌折回来提醒他：“王爷，今日走的够久了。”

“嗯。”沈辞点着头，忽然转身说：“月寒要是叫你师姐，你别不应。”

唐歌顿了一下，看男人走远，没忍住叹了口气。

柳随笙说的是年宴，他想跟去凑热闹，年宴还早。

沈辞嘱咐的是今晚夜探皇宫的事。

唐歌去了，距离第一次回京后的暗探，这次准备了一个多月，进去的很顺利。

沈辞的腿好差不多了，但翻宫墙还是不成，被唐歌等人再三劝阻，才万般不情愿的留在府里等。

一直等到后半夜，唐歌顺利回返。

“怎么样？”还没站稳，自家王爷就迎过来了，看起来是想跟她在墙根底下聊。

“夜凉，王爷请入书房。”

沈辞边往书房走，又问：“如何？她还好？”

“挺好的，胖了点。”唐歌实在说不出：进屋后看见一张床上睡仨人，您小徒弟躺在中间，左拥右抱，睡的香甜着呢。

她都惊了，她好好的小师妹，才进宫多久？就打好骄奢淫逸的底子了？

俩人进了书房，沈辞落座：“东西给她了？”

“是。” 唐歌回话略显苍白，一问一答，男人明显是想让她细说，此刻就有些不高兴了。

唐歌忙把话续上，道：“属下说了王爷受伤，因此不能去看她，陛下交代王爷好好养伤。”

男人听了后表情这才舒缓一些。

唐歌绞尽脑汁，终于把主子想听的都编了一遍，才被放过。

出了书房她已一身冷汗。唐歌撒了个大谎。

事实上玉佩是她硬塞给陛下的，小女子也根本没说让他好好养伤之类的话，甚至只字不曾问起他老人家。

她们的对话只有一句。

唐歌：“师父让我来看看你可好？”

姜月寒：“好。”

小女子说话时候才瞟了她一眼，自上而下落下眼光，又自下而上勾起嘴角，十足的轻蔑和不待见，说：好~

唐歌分明听到了：好不好与他无关，好不好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些话都在姜月寒一个拉长的尾调里，不曾宣之于口。

她印象里的小姑娘，活泼，热情，眸子总是闪亮。绝对不是面前一站，八风不动，眉梢眼角藏着心事，说话阴阳怪气的这个女子。

她递过去玉佩，那是王爷贴身的东西，月寒认得。

小女子倒是没拒绝，只是随手就扔在了桌上，好像那玉烫手似的。

之后就没有了，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