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

摄政王府。

男人面色苍白坐在床边，死死抓着手里绸缎，绸缎另一端绑在房梁上，被拉得咯咯作响。

“怎么样。”他忽略军医在自己腿上的动作，转头问唐歌。

唐歌抱拳，把玉佩原封不动呈上，告罪道：“勤政殿禁军森严，暗卫也颇多，属下没寻到机会进去。”

军医剜开大腿上烂肉，把固定腿骨的钢钉取出，即便动作飞快，也止不住刻骨之痛。

沈辞抓着绸布的手颤抖不止，额上很快出了密密一层冷汗，咬牙道：“继续探，进去把东西给她。”

“是。”唐歌颔首，把玉佩贴身放好，眼神都不敢落在那猩红的伤口上。

“成了。”老军医直起腰来，也抹了把汗道：“剩下的就是好好将养，等骨头自己长合便好了。”

“有劳军医，剩下的交给我吧。”唐歌接过纱布，把人送走。

回到床边，见沈辞抓着绸布的力道还没松，唐歌有些犹豫，听男人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快包吧，我可撑不住再疼一次。”

她赶紧三下五除二包好，然后规规矩矩站到一边。

床边人身形晃了晃，靠在床栏上，问道：“羌国皇子，怎么安排了。”

唐歌答：“大君后安排和陛下同住了。”

沉默半晌，一声轻叹。

男人有一双笑起来堪称温柔的桃花眼，风流多姿不亚沈落河，只是没什么场合给他风流罢了。

此刻那双眼郁郁垂下：“他这是要养一个傀儡…”

“是，听探子说，大君后安排了一个小奴才在陛下.身边，近半个月已经同吃同住了。”唐歌如实汇报，一面盯着男人，怕他忍不住疼晕过去。

“哼。”沈辞轻哼一声，摸上自己还完好的那条腿，若有所思。他是觉得这好腿也少点什么，比如一个趴在上头哼唧的，小女子。

又想到沈落河，他干脆闭了眼。你要养一个色令智昏的君王，谁不好？偏偏选上我用仁义礼智教出来的孩子。

“还探到什么？”沈辞闭眼问，想知道关于她多一些，哪怕是睡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呢？

“额。”唐歌有所犹豫，直了直腰，道：“陛下…她…骂您。”

“嗯？”男人睁开眼，听见这话竟然带了点笑模样：“骂我什么？”

唐歌腹诽，王爷你是不是疼糊涂了…被人骂还带高兴的？一面复述探子的话：“陛下说，您是天下最大的骗子，背信弃义，道貌岸然，心硬如铁……”

唐歌惊恐的看着主子唇边笑意渐盛，艰难说出最后一个词儿：“始乱终弃。”

“咳！！咳咳！”床边男人忽然咳起来，唐歌赶紧去倒水。

沈辞边咳边苦笑，什么都敢胡说。

递上茶盏，唐歌继续道：“不过这都是前几个月的事，知道您带兵出征后，陛下就没再骂过了。”

闻言，茶盏在唇边一顿，沈辞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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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别看了，灯都暗了。”小霜花坐在床榻里头，一身洁白里衣，柔软的黑发散在肩头，巴掌大的小脸白净又水灵，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姜月寒遂笑了放下书，把披着的外袍挂在衣架上，熄了灯上榻。

刚触到床沿，就摸到一只软呼呼的小手来引她。

姜月寒握住，同他一齐钻到被窝里，两人肩并肩的躺着，霜花舒服的唏嘘一口气：“啊～真好～”

“嗯？怎么好了？”姜月寒和他搭话。

霜花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亲也这样陪着我睡觉的，还会给我讲故事。”他说的开心，好像小手还在黑暗里比划着什么，全然不为如今已失去那份温暖而悲伤。

“那很好，你若喜欢，今后我也念书给你听。”

姜月寒哄着他，语气很温柔。事实上她这个年纪哪里会温柔，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以后我念书给你听’儿时，也有一个人这样哄她，虽然不是每天都陪着她，但每逢打雷下雨，他总是在。

但沈辞那个人，总乐意使坏，小时候她不肯睡觉，他就讲鬼故事，吓得她一整夜钻在被窝里不敢出来，然后他再嘲笑她胆子小……

“陛下？”霜花支起身子看她，女子没回应。

姜月寒在笑，黑暗中勾起的唇角却渐有苦味，那些鬼故事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怀抱坚固温暖，和他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她想家了，但那个家如今已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只是几个上位者编出来的虚幻，根本不存在。

“陛下——”霜花又叫她，细声细气的。

“嗯…”姜月寒回过神，抬手摸他脑袋：“怎么了？”

霜花瑟瑟抖了一下，靠到她身边，轻声耳语：“有人。”

姜月寒一下子警戒起来，坐起把霜花护到身后，侧耳听，果真有悉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