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和大君后僵着了吧？万一惹怒了他，会有苦头吃的。”

如果是几个月前听见这话，姜月寒一定不屑一顾，苦头？

她是姜家仅剩的一根苗了，她出了事皇位怎么办？她就不信沈落河筹划这么多年，甘心让旁系继位。

但现在她也渐渐没了底气，被关在这这么久，沈落河一次没来看过她。

好像她这个皇帝，和所谓的血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要紧…

见女子沉默，尹霜花以为她伤心了，赶紧补一个自以为是的好消息：“陛下，摄政王胜了，据说已经班师回朝，不出半个月就能到京城啦。”

“胜了？”姜月寒这才知道，不是师父不来看她，他原来领兵出征了。

满腔的怨尤稍有松动，姜月寒忙一个激灵回神。

可他还是个骗子，这点没错！

“霜花，你陪我躺会吧。”女子伸手抓住床边小少年胳膊，因为生病憔悴，这无礼的话说出口，也没半分唐突之感。

霜花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小小的脸颊透出薄薄红晕，犹豫了半天：“陛下…这个…不好吧？”

女子也没坚持，自己缩回被子里，睡了，瞧着可怜。

半夜，尹霜花蹑手蹑脚来查房，太医说陛下是没有好好睡觉，病才好的慢。

当然，除了生病这事，他还有点担心别的。

走到里头，隔着半个帘子，他听见了隐隐抽泣。

小霜花晶亮的眸子在烛火下闪道光，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冲了出去，到床边掀开床幔，果然见女子眼肿成了核桃。

姜月寒梦到了在终南山的时候。

微雨时节，她伏在师父膝上，把玩着男人的玉佩，问他：“师姐师兄们都会组侠侣，那将来仗剑天涯，我能和师父一起么？”

男人哼哼一笑，桃花眼眯起来，双指一缠，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小兔崽子，毛儿都没长齐就想这些？等你长大再说。”

她被这个脑瓜崩打哭了，伤心的是师父没同意，她赌输了，得替师姐抄书。

下一刻已站在满宫缟素中，穿过层层禁军，遥遥相望，她问：“师父，你来看看我啊，你不要月寒了么？”

远处的男人已经走了，背影模糊不堪，沉默一如这片深宫……

她从梦里醒来，正缅怀过去，惊恐将来，一下被打断了，噙着一泓清泪定定看他：“你怎么来了？”

尹霜花一个白天就很自责。

陛下孤立无援，难得这么信自己，却被拒绝了，该是多难受啊？此刻被她这一眼看的，直接五内俱焚。

陛下果然难受极了！

细白的手指头绞了绞，尹霜花说了句：“好！”然后壮士断腕一般，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

小男子身量柔弱，白铮铮的身子豁然出现，仿佛黑夜里一盏明灯。

床上躺着的姜月寒，瞪大了眼，半天才回过滋味，眼神挪到他坚定的眸子上，虚弱的问：“你…干什么？”

“我！愿意陪陛下！躺一会！”小霜花铿锵有力，床上的那个泪眼婆娑。

一时竟不知要献身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