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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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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寒是个剑客,她自己这么以为。

她自小跟随师父在终南山学艺,上有师姐师兄百余人,下有师弟师妹十几人。

她算小辈,从月字辈。

师父是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据说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但姜月寒没见过他动手,一次都没有。

她不止一次疑惑,师父是靠什么赢得的盛名,脸么?

然后她十六岁,下山了,被亲生爹接走,通知她要继承皇位。

一切都很突然,整个终南山沸腾了,仿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切由不得她选,坐在宫里披麻戴孝,学习礼仪规矩,和没见过面的姐妹寒暄。

她哭不出眼泪,可司礼太监说,哭不出来算失礼。

只好硬哭,她边哭边想,待自己如亲生的师父此刻在哪?会不会夜里翻墙来救她?

她举目无亲。

不,她又一次,举目无亲。

三天后,姜月寒感觉自己腿都要跪断了,丧礼终于告一段落。

她得以见着摆布这一切的的男人——她的父君,沈落河。

满宫上下都夸他是个高瞻远瞩的人,没有他,就没有姜月寒的今天。

姜月寒对此深表赞同。

不是他把刚出生的自己扔在终南山,避开深宫争斗,在皇帝所有女儿都死了之后,再把自己接回来。

哪有从小被嘲笑是孤儿姜月寒,哪有受了委屈没有父亲安慰的姜月寒,哪有今天,依旧孤家寡人的姜月寒。

男人说:“月寒,我是你生父。”

姜月寒眯了眯眼,心里想的都是师父,表面恭恭敬敬行礼:“父亲。”

一个月后她登基了。

在勤政殿上见着了她的师父——她的叔叔,名满天下的摄政王,沈辞。

那一瞬间什么感觉呢?

——去尼玛的,都是骗子!

//

新皇,自闭了。

姜月寒本想等站住脚跟,根基稳固,就联系自己的师父师姐们,让他们接应自己逃出去。

现在好了,师父变成叔父,计划变成泡影。

宫门彻底锁死了。

姜月寒不想见人,这宫里的人各个心怀鬼胎,男的都想睡她上位,女的都想杀她夺权。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上朝,反正也轮不到她掌权。

不出门,反正也没人在乎。

三个月过去,由秋到冬。

无聊了她就自己翻花绳,用枯草编花环,拿树枝练剑,练着练着想到教她剑法的那个骗子,又气愤的把枯枝掰断。

在下人眼里,这新帝多半是废了。

她只和一个人交流——是她在这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陛…陛下是饿了么?我给您煮碗面吧。”

十四岁的小奴才,半夜值守御膳房,偶遇了表面绝食,半夜偷吃的新帝,颤颤巍巍说要给她煮碗面,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我刚进宫的时候也不喜欢这里,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尹霜花小小一只,坐在灶台边的木头凳子上安慰她。

姜月寒不过也才十六岁,一朝亲友具失,又坐了三个月富丽堂皇的牢房。终于听见一句人话,吃上一口有人情味的饭,当时就掉了眼泪。

尹霜花被她哭慌了,抓起灶台边的抹布,抹了新帝的脸。

俩人大眼瞪小眼。

深夜御膳房里传出一双哭声,后者是被自己‘误触圣颜’的罪行吓的。

姜月寒就算被架空,没实权,和大君后冷战,也还是皇帝,要一个人当贴身侍子的权力还是有的。

就此,她拥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尹霜花。

霜花心灵手巧,她写字他磨墨,她衣裳破了他给缝,她饿了他做饭,渴了他烹茶。

还是那间屋子,但可做的事情一下多了起来。琐琐碎碎填满一个又一个时辰,在不去想自己的境遇时候,时间熬的还挺快的。

姜月寒前几个月饥一顿饱一顿的,把身子熬弱了,刚刚入冬就被一阵凉风吹得了风寒,倒在床上病恹恹养着。

“陛下别起来,炉子还没热呢。”尹霜花一进门就把人按了回去,把被子扯到她下巴底下,小眉毛拧出八个弯。

旁边奉命来瞧病的太医面面相觑。

震惊于陛下脾气如此不好,她们才说一句:臣等奉大君后之命……床上病号就吼了一嗓子:滚出去,要下地撵人。

倒是这个小侍子,说话管用。

几位都是宫里老人了,惯会察言观色,见尹霜花好用,干脆就和他交代:“陛下风寒不重,只是要按时吃药,不可熬夜多思。”

“臣等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为陛下请脉。”

几人说完规规矩矩退下,小少年扁扁嘴蹲在床边看她,语气满是委屈:“陛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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