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三人组
半个月后,摄政王大军还朝。
迎接将士的王座上,坐着新帝生父,当朝大君后——沈落河。男人一身繁复龙袍,柔弱之姿已尽数褪去,一眼一瞥,野心昭彰。
午后大君后与摄政王在后宫叙话,下人被屏退殿外。
“刚回来就和我讨道理,也不说歇歇。”沈落河亲自起身给对面人倒茶,笑语之间辩不清真假。
沈辞面有霜色,碍着他的身份不好发作,瞧见男人嫣然的笑容,眼神又凉几分,问道:“今日百官出迎,为何不见新帝!”
“哥哥是在怪我冷落了月寒?”沈落河先委屈上了,泪眼欲垂:“哥哥也知道,那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和我不亲,但凡多说两句她就要急的。”
摄政王思绪缜密,面无笑意:“新帝登基即该摄政,一应国事教导自有内阁辅佐,与你亲不亲有何要紧?”
这话太不留情面。
沈洛河转身坐到榻边,双袖一张一收交叠身前,再说话已无半点柔弱姿态,低声道:“二哥,我沈家如今一枝独秀,您更是权眼通天,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您比谁都清楚。”
睨过一眼,沈落河轻笑道:“到我这个位子了,有点私心,想扶植一个与我一条心的皇帝,不过分吧?”
权眼通天,是如今嫌他碍事了。
一条心,是说那孩子和他这个生父不亲,反而和养父亲吧?
沈辞心中暗笑,没再言语。
他无论多大权势,终究是臣。沈落河再久居深宫,也是君。
出了正慈宫,家将赶紧一把将人扶住,低声问:“王爷,回府么?”
“先送我上马”沈辞捏捏手心里女人的胳膊,轻声吩咐:“不要声张,你暗中拐回来,打探一下月寒在哪。”
“是。” 唐歌把人扶上马,几乎是举上去的,男人右腿还打着钢钉,外面看如常的走路,实际不知承受着多大痛苦。
“若见到了,把这个给她。”沈辞扯着缰绳,从腰间摘下贴身玉佩递下,好像还想交代什么,张张口没言语,掉转马头出宫了。
身后正慈宫里燃了暖香,格外的甜。
大侍女扶着沈落河去软榻,男人慢悠悠靠到枕上,单手支着头侧歇息,捏着鼻子哼一声:“冷冰冰的血锈味,真扫兴。”
一旁大侍女季丛给拿来葡萄,剥好了皮送到他嘴边,跟着笑道:“摄政王外放惯了,成日在前朝和女人们厮混,身上味道自然也生冷。”
季迎从外头回来,站在门口回话:“主子,摄政王留下话说,随大军回来的羌国质子,交给主子安排。”
“呵~”沈落河嗤笑一声,细眉斜飞媚气升腾:“他这是给我脸色看呢。”后宫不得干政,沈辞越过内阁直接禀他,这是在敲打他了。
“主子若不好接,属下就去回绝了。”季迎在门口垂着眼,说话硬邦邦。
屋里季丛接过话茬:“哎~怎么就不好接?”
她转头对沈落河道:“主子就安排了,若那些老顽固说什么,只管推到摄政王身上,他权大势大,有所命令,您孤女寡父的还敢不从么?”
沈落河一双狐狸眼笑意渐深,抬手摸她脸颊:“季丛,你真是我的好军师。”
季丛侧头轻吻男人指尖:“主子开心就好。”
门口季迎黑了黑脸,暗骂一句没有体统,握紧手中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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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寒没等来师父,却等来了一个般般大的男子。
“我叫钟离厄,是羌国皇子,来你们这做人质的,陛下随意使唤就行。”
少年一脸的桀骜不驯,却说着低三下四的话,穿着一身异族服饰,毛烘烘的看着倒暖和。
姜月寒点点头,学他说话的样子:“我不使唤你,这勤政殿除了我也没别人住,你随意就行。”
钟离厄哪敢随意?每日晨昏定省的向姜月寒请安。
大早上天还没亮,门外头少年就在跪着了:“请大周陛下安,愿陛下万岁。”
姜月寒就得起床,出门去把人扶起来,否则他就一直跪着。
中午吃完饭,再来一次。
晚上入睡前,再来一次。就这么十多天,姜月寒的黑眼圈与日俱深。
“霜花,他是羌国派来谋害我的吧…”小女子瞪着床帐,对外头的请安声充耳不闻。
霜花躺在里侧,闻言拿小手捂她耳朵:“陛下再躺会吧,我叫他去偏厅等。”
“你不在我也睡不着了…罢了罢了,起吧。” 姜月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引得霜花连声叫好。
钟离厄跪在门口,听着屋里笑声阵阵,不禁抿了唇。
姜月寒还会逗人开心么?那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笑脸?是他生的不好看?
少年想了许多,他名义上来做质子,其实自己清楚,此生不可能再回羌国了——他是被送给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