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宫宴散了后,岑贵妃接着来了暄睢宫。
阿笙刚要起身行礼,岑贵妃摆手作罢,她上前看了一眼晏扶余,见她蹙着眉,抬手为她抚平。
“她一直睡得这样不安稳吗?”
阿笙道:“自来到她身边,我从未见过她安稳。”
岑贵妃叹了口气,她这些年在宫中离得远,虽派了人在公主府照看,可因着当年将人逐出澜粹宫,任何事她便都只能冷眼旁观。
后来她狠下心肠,干脆将人撤了回来,再不过问公主府。
“她的伤势如何?”
当时她就在旁边,喷溅而出的血有几滴甚至落在了她的衣袖之上,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甚至比这还要惨烈的场面都见过,可从前那是别人,今日是她的小鱼。
阿笙将告诉晏时与晏觉的说与了岑贵妃。
听闻不能再用刀,岑贵妃手指一颤,晏扶余练武有多苦有多累她是亲眼见过的,从前在澜粹宫时,她雷打不动的申正初刻起来练功。
后来她问小扶余为何这样刻苦,她还记得小小的孩子站在阳光下对她说:“为了报仇,也为了护国。”
可如今她最擅长的左手刀再也用不了了。
沉默良久,岑贵妃问道:“解毒须得多久?”
“三月。”
“需要这样久,幕后之人定然还有动作,可需要我来做什么?”
阿笙道:“暄睢宫有皇后的人,须得尽快回公主府。”
皇宫始终不是自己的地方,有太多不可控。
“此事便交与我。”
岑贵妃的话音刚落,晏扶余那边忽然不安地动了起来。
只见她死死的握住被子,嘴里胡乱的呼喊着什么。
“小树……阿娘……阿爹……”
她不断地喊着几个人,眼角渗出了泪水,额头上都是汗。
岑贵妃握住晏扶余的手,感受到那近乎拼命的力气,她轻轻拍打着晏扶余的肩膀,嘴里哼起了温柔的荆南小调。
这是她跟着晏扶余的阿娘学的,当年先皇后还未过世,荆南战事刚平,阿星也能待在京都,她们三人便聚在凤梧宫,阿星闲来无事便教他们唱荆南小调。
想到故人,她的调子不免沾了些怀念,调子越发舒缓。
大概是温和的小调起了作用,晏扶余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小,但眼泪还是不断流下来。
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岑贵妃有些听不清,她低头靠过去,只听见她说:“别抛下我,阿爹,别走……小树,不要留我一人……阿娘,对不起,阿娘,我好想你……”
明明晏扶余的声音很小,她却从中听见了撕心裂肺的绝望。
岑贵妃抬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温声道:“阿娘在的,小鱼不怕。”
“阿娘……”
岑贵妃拍着她的肩膀,神色温柔的继续哼唱。
晏扶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父母皆在,小树也在,他与阿爹在祁燕山下打猎,她与阿娘则去捡了柴火,傍晚时候他们将猎物处理后烤来吃。
“阿姐,阿娘,快来,喝酒了。”
她与阿娘再一次捡柴回来后,阿爹与小树已经架起了火堆,小树远远地朝他们摆手,示意自己手中的酒。
晏扶余看着站在远处笑容灿烂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张扬肆意,她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他们围坐在火堆旁,阿娘跟他们讲自己闯荡江湖那些年。
小树听得很是钦佩羡慕,“阿娘,你好厉害。”
“你娘当年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阿爹在一旁笑着同他们说。
“阿爹,阿娘那样厉害,你这样的粗人是怎么娶到她的。”
“臭小子。”阿爹笑骂了他一句。
紧接着晏扶余便听见他爹眉飞色舞的描述自己怎样追妻。
“阿娘你怎么不跟着那个衢公子走啊。”听闻衢公子痴情于他娘,小树感叹。
“你小子还挺惋惜。”阿娘还未说话,阿爹便朝他踹去。
小树赶紧躲在阿娘身后,“衢公子温文尔雅,是个多好的人,阿爹,你成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都不懂风情。”
阿娘温柔的护住小树,笑道:“其实你爹也很好。”
……
晏扶余轻轻播弄柴火,含笑看着眼前的家人,温暖的火光烤得人心中好似有什么在流淌。
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与欢乐。
“小鱼。”
“嗯?”
阿娘温声询问她,“怎么不说话?”
看着阿娘的脸,再看看还在烤兔子的阿爹,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小树身上,晏扶余轻轻一笑,“想听听你们的声音。”
阿爹将手中烤好的猎物递到晏扶余手中,“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