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爹的不是,从前只顾着打仗,倒是忽略了同你们说说话。”
小树凑过来,拿着自己的酒朝着她的酒一碰,笑眯眯道:“阿姐,我才跟着父亲去军中十一日,你便想我了呀。”
晏扶余注视着手中烤好的兔子和酒,“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才几日不见,却总感觉好像过了许久。”
阿娘笑着摸摸她的头。
待天色黑了,他们骑着马回了家中,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然而夜半晏扶余忽然醒来,她心中惊悸难受,顾不得身上只着了里衣,赤着脚跑了出去,然而偌大的将军府漆黑一片,竟无一人。
她疯了一般挨个房间找,嘴里不断地唤着阿爹阿娘和小树,然而无一人能应她。
到后来,她每跑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可她丝毫不知疼痛。
直到最后被绊倒在地,她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不行,心中的惶恐猛然变成了悲伤和绝望,一下子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
她死死抱住自己蜷缩在地上,连大哭的力气也没有。
她红着眼睛,颈间与额头青筋涌动,所有的悲痛都被堵在心口与喉间,她拼了命地想哭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就在她在绝望中越陷越深时,身上忽然多了件衣服,有人将她抱在了怀中,耳边想起了荆南小调。
温柔的调子一点一点拂去了她心中的郁结,她尝试张嘴说话,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声音。
她想抬头去看看那人,却觉得思绪千斤重,眼皮越来越累,她强忍着想睁开眼睛,然而那些温柔和温暖好似包裹着安神药,让她最终只能沉到黑暗中去。
岑贵妃安抚了许久,待到晏扶余彻底安稳下来,她才出来。
而此时外面落了雪。
等在外面的瑛屏见她出来微微行礼,岑贵妃转头对着阿笙交代道:“你且好好照看她,旁的都不用管,我会处理,若是缺了药材,便来澜粹宫。”
此话便是说无论刺杀一事还是下毒一事,她都会处理,阿笙行礼应声。
“走吧。”
瑛屏跟在岑贵妃身侧撑开伞朝宫外走去。
阿笙站在门口驻足良久,其实她不该应的,晏扶余并不想再牵扯岑贵妃,便是当日他们在戏揽阁意外碰上后也不该有过多交流。
可大概心中实在太苦,让她终究软弱了一回,没能舍得再次斩断。
阿笙叹了口气,她实在不能想象若是岑贵妃出了意外,晏扶余会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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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你等等我。”提着灯的安和忍不住朝着四周打量,她的脸上带着不安,语气中夹着颤音。
“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嘴上这么说着安乐还是慢下脚步等着安和跟上来,“莺心的死和咱们又没关系,她便是变成鬼也找不上咱们。”
安和说:“栖霞也和她的死无关,可栖霞到现在都疯疯癫癫的。”
栖霞和莺心是与他们同一批进宫的,她与安乐分到了一处,莺心与栖霞分去了皇后的凤梧宫。
后来暄睢宫迎来了它的主人,这里人手不够用,她与安乐便被派来了这里,后来又过了几日,栖霞与莺心也被送了过来。
然而没多久,莺心忽然暴毙,最近更是传出了她化为厉鬼索命的传言。
“你怎知莺心的死与栖霞无关。”安乐淡淡道。
安和被安乐的话惊了一跳,“什么意思?”
“没什么。”安乐提着灯头也不回道:“你且安心值夜。”
安和本就因为胆小害怕这些鬼神之说,如今又听了安乐这模棱两可的话,心中更是惊慌不止,毕竟鬼神之说虚无缥缈,可人是实打实在身边的,若是莺心的死真与栖霞有关……
她不敢去细想,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可恐惧已然埋在心底,她忍不住四下张望。
安和余光瞥见安乐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手指轻轻在灯笼的长杆上敲打三下。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安乐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拂过,她本就精神紧绷,如今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冷不丁的感受到这一下,恐惧瞬间达到极点。
她颤抖着问:“安乐,你有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好像是女人的头发。”
安乐无奈转头,刚想说句什么,却猛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灯笼轰然落地,她颤抖着抬手指着安和的身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她张大嘴巴想尖叫出声,然而极度的恐惧让她发不出丝毫声音。
安和被她的反应吓到,紧接着反应过来她的身后真的有东西,她不敢回头,颤抖着身体想跑,但是因为腿软,一下子被绊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半天爬不起来,慌乱间她余光瞥到了身后的东西,一声尖锐的嗓音直接刺穿暄睢宫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