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常思渡阴山 积石裂玉残阳血
齐忍不住呵斥他,“像这样的废物,怎能称贵族?真让人笑掉大牙。”
北胡王扫了一眼君华,见他面色病红,发青的双唇不断轻颤,似乎又在叫娘亲,心里难免想起妹妹,又不忍心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中肯道,“找人看看他的病,等好了再丢去冷宫。”
阿木齐一听,更加不满意,“大王可不要心慈手软,那曜国皇帝摆明了不要这个儿子,岂会因为他受我们的威胁?”
辛禄忽然出言道,“阿木齐,你这话可不对,我常与曜国人打交道,深知他们钟爱儿子。那曜国皇帝只不过是怕我们威胁,才故意装作不要君华,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们要杀君华的时候,他肯定妥协。”
阿木齐冷笑一声,颇为不屑,“这话有理。你被曜国俘虏那么久,当然了解他们。”
许多人跟着大笑起来。
辛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
北胡王叹了口气,仿佛有些疲倦,“好了,就按我说的办。都散了吧。”
跪在角落的侍者本就有些同情这孩子,闻言连忙拖起君华,赶紧出门奔医者居住的地方而去。
医阁。
几个王宫医官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君华,互相皱眉。
北胡是马背上长大的游猎民族,人人体格强健,极少生病,平日里来找医官,多是刀剑摔打等外伤,所以医官大都不擅长内治。
其实君华这病起于水土不服,饥饿加上住所寒冷潮湿,皮肤四肢都被冻伤,不断的轻微痉挛,气血为了自保,全涌向手足,导致内里虚寒亏损更甚,阳气四散,所以命在垂危。
可医官们商量几句,只把他当成普通的风寒发热来治。
当下开了两副发汗的药,又叫侍者将君华带到内室烧水沐浴,驱驱寒气。
几个医官本来就对这俘虏不怎么上心,交待完便四散开来,各自研究自己的事情去了。
内室的侍者也准备好热水,将满身尘垢的君华放进去揉洗。
“嘿!人呢?”
外头忽然一声喊,跑进来个身着貂裘的小王子,不过十来岁模样,已经有了少年气。他的半边袖子从中间断开,断面全是鲜血,露出里头外翻的皮肉,明显是被锋利的齿状兵器所伤。如此严重的伤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颇有些不在乎。
“诶哟,您千万慢点啊!来人!快来人!善俱王子受伤了!”
王子不急,后头跟着的侍者却急得团团转,一通乱喊大叫。北胡王年过而立却还没有王后,只有这一个多年前就死去的妾妃生下的儿子,虽然不怎么宠爱,却是北胡唯一的继承人。倘若出了问题,他们肯定要遭殃。
“小祖宗,快别动了,瞧这血流的。。。”
“王子您先坐下。。。”
医官们闻言全围上来,有的拿药有的扯纱布,又是清洗又是上药包扎,个个手忙脚乱。
被围在中间的善俱王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竟然无聊的打起了哈欠,反复催促起来,“一点小伤,怎么还没弄好?”
“哎呀王子呀,这怎么是小伤呢?这么长的伤口,恢复得好也要留疤的。”
小王子冷哼一声,单手拍拍胸脯,“哪个男人身上没疤,再说,我这是跟第一勇士比武的证据,这是荣耀!”
他的侍者忍不住嘟囔起来,“您倒是荣耀,万一叫大王知道,我们可遭罪了。。。”
善俱懒得理他,重新无聊的四处打量,眼神忽然落在隐约透出水汽的内室。
恰巧医官包扎完毕,善俱就把衣袖一卷,起身往内室走去,“里面怎么雾蒙蒙的?你们藏了什么宝贝?”
医官忙道,“哪有宝贝?是曜国来的俘虏,生了重病,大王命我等医治,正在沐浴驱寒。”
他这话说的迟了,善俱已经走到木桶近旁,正看见清洗完毕,被侍者从木桶扶出来更衣束发的君华,顿时楞在原地,移不动脚步了。
君华在大曜娇生惯养,本就生得白嫩,到北胡后屡受虐待,窝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冷宫,皮肤更加苍白。半长的黑发尚算柔顺,侍者用红绳简单梳起,发尾散在宽大的白色亵衣上。另一个侍者慢慢喂他喝热水,他半垂着混沌的双眼,更显得脆弱消瘦。
“这。。。这是大曜皇子?”
善俱目瞪口呆的盯着君华半露出的白皙胸口,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大曜这么奇怪吗,皇子比女人还娇,这是公主吧。。。”
君华喝下几口水,似乎恢复了部分意识,隐约听到声音,迷迷昧昧的抬起眼帘,向善俱看了过来。
飞扬跋扈的眉眼中升腾着恶狼才有的,尝过鲜血滋味的狠厉目光,虽然年纪不比自己大许多,却满溢着恐怖的压迫感。君华迷蒙的看了一眼,就打起寒战,只觉身处噩梦之中。
善俱却好似做了美梦 –––君华瑟缩着,被侍者披上一件浅青色的厚棉衣,发梢还湿润的滴着水汽,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