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岂堪忆同心 假意谁与合真情
卫玠似乎要给自己找个放过朕的理由般,避重就轻的冷笑,“是么?可我偏不让你死。”
朕醉醺醺的意味着他,只觉万分惬意,于是不再继续就这话题纠缠,转而呢喃道,“爱卿,你怎么对朕换了称呼?”
这本是句闲散时近似调情的话,卫玠却像被触动弓弦般,猛地抬手掐住朕的脖子,反身一把按在冰凉地面。
“咳。。。咳咳。。。”朕还没来得及为触地的痛感和冷意抱怨□□,卫玠就急迫的凑近,“因为,你很快就不是皇帝了。”
朕被酒液麻痹的头脑无法太过清晰的思考,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不是皇帝?那是什么?”
卫玠开始撕扯本就散乱的中衣,“是嫔妃,像你曾经对待我一样,不是皇后,是嫔妃。”
朕不以为忤,反倒轻浅一笑,“不错,这个有情调。”
说着主动抱住他的腰身,“皇上,臣妾表现的如何?”
头顶传来气滞的声音,卫玠似乎很是愤然,但朕又猜不透他为何恼怒,便彻底放弃抵抗,只任君予取予求。
北胡。
胡地非但水土贫瘠,气候也多异常。
此时本该和风细雨的温暖季节,荒漠里却刮着邪异的呼啸烈风,吹得人口干舌燥,两眼茫茫。
北胡皇帝的大帐围绕在众多小帐内,如众星拱月。
虽说帐篷的模样还算奢华,周围又设了许多看守护卫的军帐,可依旧透着蛮荒部落流离穷匮的味道。
传令兵正单膝跪地,递上一道刚从大曜传递而来的信笺。
北胡皇帝不识得中原文字,译臣便絮絮叨叨的翻译成胡语禀报,“大王,他们说因为即将继位的新帝也喜爱公主,所以不肯放回,但是可以增加割地,而且已将公主生的十二皇子立为太子,送来我国为人质。哦,大曜还放回了前次被他们抓去的两名大将,峰木帖和辛禄。”
北胡皇帝接过割地图,蹙眉细细看了一遍,却并未立即答应,只问道,“人质在哪儿?”
令兵赶紧跑出去,片刻间峰木帖便抱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皇子,辛禄则紧随其后。
君华因长于水土和美的大曜,又自幼娇养,生得便格外细皮嫩肉,白皙的小脸瞬间将帐内所有胡人都衬成了黑泥鳅。
峰木帖抱着君华半跪于地,“臣前次战败被俘,实在该死。请大王责罚!”
辛禄也跪了下来,“请大王责罚!”
北胡皇帝猛的一摆手,大方道,“当时的计策有所偏差,并非你们的过错,好了,下去吧,晚些我再召见你们。”
峰木帖和辛禄未料如此轻易便得到饶恕,自然喜难自禁,赶紧应声而去。
吹了一路风沙烟尘,至今还半梦半醒,红肿着双目的君华被峰木帖丢在地上,孤零零站在异国,听着听不懂的言语,看着怪里怪气的外邦人,一时心中大恸,就‘哇’的一声,嗷嗷号哭起来。
北胡男子自幼铁爬滚打,骑马杀掠,也从不流泪。如今陡然见到一个白嫩嫩的稚子无缘无故的大哭,心里都又是诧异又是鄙薄无措,只得面面相觑。
北胡皇帝被他哭得头疼,就吩咐译官道,“快问他该问的话!”
译官只得走进大放悲声的君华,小心的将他抱起来,“呃。。。请问,请问皇子,你为何哭泣啊?”
君华被眼前满布风霜的老脸吓得哭声更痛,哽咽挣扎道,“本殿不要在这里!本殿要回大曜!哇!”
译官被他聒噪的恨不能堵上耳朵,便赶紧绞尽脑汁相劝,“快别哭了,你看,上面坐着的是北胡的皇帝,你的舅父。以后你就留在北胡,跟着你的舅父,如何?”
君华听见有亲戚在此,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顿时睁着朦胧的泪眼四处寻看。
北胡皇帝是宁贵人的兄长,只比宁贵人大了两三岁,年轻尚轻,未留胡须。虽然皮肤是常年在马背上晒出的古铜色,模样却是这群人里最顺眼的。再加上他与宁贵人的血缘,长相自然也有几分相似,竟让君华找到几分亲切之感。
于是君华就挣扎着爬上北胡皇帝膝头,搂住他的脖子大哭,“我不要在这里!舅父,我要回去!”
北胡皇帝听见译官的翻译,不由得冷冷一笑,“你会回去的。等我灭了曜国,自然哪儿都去得。”
君华只闻他要灭大曜,心里霎时又急又怕又恨,便不分三七二十一,逮着最近的地方–––北胡皇帝的脖子,就狠狠咬下去。
“咯”的一声轻响后,北胡皇帝的脖子安然无恙,君华却吐出一颗早就活络的牙齿来。
君华气得在他身上又抓又拍,“哇!硌牙的坏人!不许你灭大曜!”
然而缺了个豁的牙齿非但没有一丝说服力,还将虚张声势的小脸显得格外滑稽。
北胡皇帝瞪起眼睛,“你敢对我不敬?”
却又很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才像我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