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愿皆成
,手提金鞭,相形之下,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有亲和力多了。这黑衣侍卫笑道:“掌柜好眼力,连我们顾少师这么深居简出的人都识得,想必也认得在下了。”
褚四娘颤声道:“大衍第一人‘南天北斗、天子少师’顾逸顾大人的卫者兼御者,人称‘天权御者’的烈长空烈公子,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顾逸也不用褚四娘招呼,从容自若地在大堂落座,一切只如不见不闻。但阿秋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收回去。
她心想自己这样普通,不知怎地引起这位大人物的注意。
只听得烈长空笑道:“掌柜的既然认得在下和主人,那便可省回很多说话了。据说凤陵东西二市,以西市为尊;而西市之中,又以你冠义坊为首。明人不说暗话,主人要找件东西,还请掌柜配合。”
他话说得客气,但是话里的意味不言而明,褚四娘想不配合怕也不成。
褚四娘在最初的惊惧之后,已然镇定下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边上的阿秋,试探地道:“小店向来只做人力中介,找东西,这,这不应是大内廷尉的事儿吗?”
烈长空笑道:“我这还没开口,掌柜的就推得这般干净,那就没法谈啦。”他游目四顾,看到店门外“冠义坊”擦得锃亮的檀木招牌,自言自语地道:“我瞧这东西,多半就藏在匾额之上。”他摩拳擦掌走出店外,对着匾额仔细端详半晌,笑向褚四娘道:“对不住,我眼拙看不出来,得仔细找找。”
不等褚四娘反应,烈长空已是一拳轰向门上那块题着“冠义坊”的金字匾额。那匾额原本就极重,这一拳轰下,匾额轰然落地,尘土飞扬,跌得四分五裂。
顾逸自然没有任何反应,但褚四娘和阿秋,都已是脸色惊得发白。阿秋再笨再木讷,已知道今日必无善了。
不知道这冠义坊的主人,究竟为何得罪了这位顾少师,人家明显就是找茬来的。
烈长空居然还装模作样,蹲下来在碎裂的匾额中瞧了一眼,才回禀道:“主人,冠义坊里确实没有。”
顾逸淡然道:“这里既没有,你再去对面其他店铺里找找。”
他话虽然这般说了,但自己却坐着不动。阿秋往外瞧去,却见原本就人迹稀少的街面,此刻更是空无一人,连原本洒扫的仆役都不见了。而对面的店铺,更是家家户户都已经关上了门。
令人犹为惊心的,是不知这一切是何时发生的。
烈长空大声答应,走出门去。只见他走到对面店铺门前,先昂头欣赏半晌门上的牌匾,夸道:“好字!”这次他不再用拳,而是掣出腰间织入软金丝的长鞭,一鞭抽上牌匾。牌匾在鞭风中轰然坠地,裂成好几块。
褚四娘脸色煞白,心知已经被对方将底摸透。西市店铺虽多,但都是主人产业,大事均由她做主。烈长空看似砸的是别人的店,实则仍是逼她表态。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主人刚接急讯来到人市,少师顾逸怎地后脚便到,且不动声色间便控制了西市?
眼看烈长空已砸了下对面不下五家店铺招牌,褚四娘再也忍不住,以央求眼神看向顾逸道:“敢问少师要的是什么东西?小的若见过,必然知无不言。”
顾逸深若黑漆的眼眸呈现少许变化,吐出三个字:“刺秦令。”
褚四娘愕然道:“那是什么东西?”
阿秋的心中却是忽地一跳。她怀里正揣着的那块铜牌,上面就錾着“刺秦”二个字。她心虚低头,一时间手心都出了冷汗。
顾逸淡淡道:“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总会有人知道的。”他并不将褚四娘的反应放在心上,遥对街对面的烈长空颔首,示意他继续。
褚四娘遍体发颤,满头大汗,拚命想着刺秦令的线索,却实在是茫无头绪。她在人市经营多年,过手的人事账目无数,却实在没有听说过什么刺秦令。
但“南天北斗、天子座师”顾逸素来铁腕,乃京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此大动干戈亲身前来,又当众挑落人市匾额,自是因为有确凿证据。
顾逸这句“你不知道也不要紧,总会有人知道的”给她提了个醒。
她不知道,那主人必定知道。
褚四娘杵在当地,正自天人交战,却一眼瞥见阿秋,忽然记起一件事来,一时间作声不得。
她想起了阿秋交给主人的铜牌,那上面正錾着“刺秦”两个字。身为掌柜,她自然是识字的。
但那时主人,仿佛对这令牌非常尊敬,连带着对这小姑娘也青眼。
阿秋正好朝她望去,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却都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