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成交
“哗啦”一声重响,却是烈长空手持金鞭,又打下了当街一面店铺招牌。
西市这条主街的路面上,此刻已经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的断裂匾额。什么永安坊、落宝庄、富泰和的牌匾均落了一地,像是预示着少师顾逸今日非挑了西市不可的决心。
褚四娘和阿秋的反应自然瞒不过顾逸的眼睛。他从容道:“掌柜的非武林中人,所以可能不知道,刺秦令为战国传承千年之圣物,江湖传说执掌者可颠覆天下。”
褚四娘的脸色忽青忽白,牙关都在打战。
难怪身为大衍第一人的顾逸少师亲来追查,这么说这刺秦令竟然是一个谋反造势之物。但是,但是……她看看眼前阿秋茫然如坠罟中、显然一无所知的样子,主人过往种种蛛丝马迹如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她心里有点眉目了,却仍然不是太清醒。
刺秦令如果在这里露相,小姑娘恐怕是什么都不知的,但牵根拔叶,西市与主人的关系必然会被清理出来。
此刻,褚四娘心中掠过的,竟然是与主人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她蓬头垢面,刚被人打过,奄奄一息,被人牙子从船舱里推了出来。
“公子要倔的,这个就很倔,只是老了些,不中看。”
玉骨折扇上绘着颜色鲜艳的牡丹,啪的一收,折扇之后,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公子吟吟一笑:“就要她了。”
那时主人说,我忙得很,用不着妾侍玩物。我要的,是一个忠心有骨气,能陪我胼手胝足在京城做一番事业的伙计,并不管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后来,人人皆知西市乃整个大衍最大的人才流通集市,多有身怀绝技之士,卧虎藏龙。却无人得知背后主人的存在,因为所有场面上事,都是她出头应付。
“哗啦”一声,接着又是另一声。
五年来朝夕筹谋,心血经营。化作一面又一面,跌落破碎的牌匾。
但至少,可以保下主人。
褚四娘迷茫的眼光,渐渐恢复清明敏锐。
只要有主人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另起一座人市,也非不可能。
愿天下男女老少,均可公平凭本事挣一碗饭吃,不必受上位者单方面驱使压榨,忍声吞气,告苦无门。
顾逸的声音一字一句在大堂之中响起:“事涉谋逆,顾某却只拆招牌,未动掌柜分毫,那是因掌柜身为女流,而顾某手下从不伤妇孺。掌柜若还坚持知情不报,就只能去诏狱刑鞫了。”
褚四娘立定了主意,惨然笑道:“小的是正经生意人,在西市经营多年,委实地从没见过什么刺秦令。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顾大人非要将脏水泼我们身上,小的也别无他法,唯有以死剖白!”
她二话不说,一头便撞向堂中最大的那根楠木柱子。
这下变起突然,连顾逸也自措手不及。他来前已然听过汇报,知道褚四娘不过是商家掌柜,照理商人油滑重利,却不料褚四娘应变奇速,立时便做出以死维护的决绝决定。
因褚四娘并非要挟作态,而是决意一死,令线索从她而断,故此去势极猛。他此时想要出手拦阻,也是来不及了。
却见侧旁一道人影飞抢而出,正好拦在柱子之前,迎了褚四娘这一撞之势。两人滚在地上,瘫作一团。
那人正是阿秋。她一直忐忑,生怕褚四娘将她供了出来,故此一直注意着褚四娘的动静。见她惨笑发言,便立时预备了救人的动作。
阿秋这一年来,不文不武,但据她自己感觉,有种能力是特别强的,就是感知对方的心意,以及在动作未发之先,判断对方的去势的能力。这般预先筹谋,故此才救得下褚四娘。
但因她始终不过是个身形羸弱的少女,体力不足,故被撞得也是一头栽到地上,只听咔嚓一声,应是右臂脱臼。
阿秋勉强地扶着右臂站起来抢先发话道:“大人,不必为难掌柜了,我见过刺秦令。”见来者不善,她多了个心眼,不说刺秦令在自己身上,却说自己见过刺秦令。
这看着势利气派的女掌柜,却是宁死也不肯供出自己,虽则阿秋也知必有大半是有别的缘故,但她至少没有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落井下石,阿秋内心是极为感激的。
须知世上大多数人,临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但凡有一线机会将祸水引向别人,也是不会放过的。
顾逸神情冷峻地注目于她,却没有半句言语。
褚四娘刚自鬼门关回转一圈,瘫软在地遍体冷汗,她见阿秋要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心知少女好心,却也暗怪她天真多事。且不说她那块牌子未必就是真的刺秦令,顾逸倾城动巢而来,针对的就是背后的主人,又岂是推出她一个小姑娘就能了事?
只是在顾逸如炬目光注视下,却是半点由不得她打眼色使计策阻拦。
阿秋生怕顾逸不信,连忙道:“是一个长约寸许的铜牌,上有蟠螭纹,正面以鸟篆体刻着刺秦二字,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