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狼

白塔“嗯”了一声，昨天的怨气还在，今天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接过卡放进随身的腰包里，里面鼓鼓的，装了不少东西。她控制着轮椅往外走：“出发吧，这会儿高峰期路上可能会堵车。”

方戎北也不多问，跟在她身后慢慢走。

她动作娴熟地移动轮椅到电梯前，拿出包里的自拍杆摁亮了电梯下行键，电梯还停在阁楼这层，门打开后转着轮椅进去，速度不快，但不笨拙。

进去后直接停在电梯的右侧，原地转弯面向着门口，方戎北没有迟疑地跟进来，在她有动作前先按下了负二层的数字。

电梯门关上，密闭的空间里，沉默不断弥漫上扬，呼吸都变得轻盈。透过梯门的反光，她清晰地看清方戎北。

他个子高，纵然白塔身高有一六五，可坐在轮椅上硬生生只到他的腰间。

方戎北真人比照片上更有气质，头发长时间没有打理，微长遮住整个额头，双眼下巴有一点胡茬，并不显得邋遢，反倒多了几分成熟之气。

黑色的短袖T恤衫搭着一条修身的黑色仔裤，双腿笔直修长，就是略显凌厉瘦削，周身带着股不易近人的冷气。

白塔一直盯着看，可能是目光过于炙热，方戎北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挪动一步，被当场抓包的她，脸不红不白地继续安排任务：“葬礼结束，我们再折回来做任务。”

方戎北点头，他的话着实不多，白塔有些悻悻地。电梯直抵负二层，方戎北绅士地侧身让位，等她出去后方戎北才跟出来，电梯门在身后关上，又一次隐匿于白墙之中。

车就停在十一区最靠边的位置，时隔三年再看见这辆车，仿佛已经不能用款式老旧来形容，脏兮兮的落满了灰，就驾驶位的挡风玻璃上有半面扇形的干净地方，看得出来是新擦出来的。

白塔侧目看向方戎北，他面色如常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锁，拉开门要坐进驾驶座时，动作停顿一秒，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帮忙拉开车门，默默退后，把空间留给她。

突如其来的关照，白塔有些不适应，脊背僵直，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的情况就是被照顾的角色。

思及此，她动作灵活，手臂撑在脚踏板上借力挪了上去，尽管身材纤细，还是消耗了不少力气，调整好姿势后弯腰把轮椅折起来立在脚边，伸手去关门时，方戎北快她一步合上了车门。

方戎北绕回驾驶座，上车系安全带一气呵成，启动车子，隐约地有一股霉味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副驾驶的挡风玻璃上有一层薄灰，基本看不到车外的情况。后视镜的那块窗户反倒有巴掌大的透亮处，估计是方戎北为了看车后的情况特地擦出来的。人也够敷衍，用哪块就擦哪块。

白塔摁下车窗通风，摸到一手的灰，脸上仍旧保持着淡定，内心却焦躁不安。她不是什么洁癖，但还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脏乱差。

她扫向方戎北那边，状态没比她好到哪去，方向盘上落有一层薄灰，昨天开过的原因，但没有达到沾手的地步，仪表盘上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

正要收回视线时视线扫到他的坐垫靠椅，座套也蒙上一层灰，粘在了他的T恤上。

这车是她大学时拿到项目费后买的，偶尔开一开，自打车祸以后，这车便没动过。昨天把钥匙给方戎北的时候，只以为车会略显过时，万万没想到，车内竞也会积压这么多的灰尘。

“方戎北，这车你开着什么感觉？”

“还行。”方戎北目不斜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后转向大道汇入了车流，似乎并没有就车展开话题的打算。

白塔摩挲着鼻尖，身体却不由地往前挪动，尽量和椅背拉开距离，忍住骂骂咧咧的冲动：“你不觉得灰大吗？怎么没想着洗洗车？”

这句话将重音分别放在了“灰大”和“洗车”上，企图以此唤起方戎北的知觉，谁知他仍旧不为所动淡定应对：“钱不够。”

好好好，都是她的错！给你的钱不够，你就不能垫付一下再来找她报销吗？

好歹也是坐拥过估七八个亿的公司的人，什么豪车没开过，如今竟然因为没钱，堕落到忍受这份脏污？

堕落了，太堕落了。

还是说……

白塔脑洞大开，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眼睛蓦地瞪大。不会吧？方戎北现在身无分文到连洗车的钱都没有了吗？

白塔目光扫向方戎北的身上，T恤连个口袋都没有，牛仔裤左右两边倒是都有口袋，靠近她这边的右侧口袋有个长方形鼓鼓的形状，看样子只是手机。另一面的口袋距离有点远，她绷直身体想要凑近点看，还没来得及看清兜里有没有揣东西，只见方戎北轻微地挪动坐姿，双腿并拢了不少。

这是把她当色狼了？

冤枉啊，她只是想看看他带没带钱包罢了。

白塔满脸问号，视线挪到方戎北的脸上，他仍是面若冰霜，耳尖却悄悄泛了红。这么敏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