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个一个捡起鞋垫,将应野要回上海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她话音顿了一下,在想怎么形容这种心情,“觉得想去,又不想去。”
邬静看向自己的女儿,正青春的年纪,可能平日里接触的人太少了,也尚未明白情窦初开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是漂亮的,有种内敛着含蓄的美,继承了她和她父亲所有的优点。
邬静长长地叹了口气,答非所问:“你还没出过这里呢。”
邬春缄默不语,只笑了下才说,“明年就毕业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到时候带妈妈一起去北京。
她知道,邬静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去北京,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考取北京的大学的原因。
邬静的日记本里写过,那个男人是北京人,尽管她并不想认所谓的父亲,但还是想给邬静讨一个公道,哪怕是一句“为什么”。
女儿的目光坚定,邬静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只温温婉婉地笑了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吧。”
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天上,细雨过后的天幕澄碧如洗。
邬春走在巷子里,闷闷热地气息鼓动着,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水煮着,每个细胞都在受煎熬。
六月间,街巷边绿化带里的紫薇花开的正好,抬眼望去玫红的花树又比昨日更胜。
早些年,邬春去往沈海公路的时候,就是数着这些花朵算的步数。
“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她在公路的紫薇树下看见了应野。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肩上落了两叶花瓣,大概有许久了吧。
应野穿着白色宽松的棉T,背后印着LUCKY的英文,循着音转过身,花瓣从他肩上落下来了。
“一小会。”他冲她笑了下,又说,还以为你不过来了。
邬春走近,总觉得应野今天有哪些地方不大一样,又说不出来,好像每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有一种新的感觉。
“每年的这个时候,紫薇花都开得很好。”她也笑了一下。
两人从绿化带出来,漫步在公路下方的辅路小道,这里住户少,多是田野,很安静。
应野想说点什么,不知道怎么起头,只好问她:“明天的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这其实并不算一个好的话头,邬春的成绩一向是排在都中榜首的,问了句废话。他反应过来。
“还行?”邬春已经接过话,“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多余,对方早上十点得票,大概今天行李是收拾好了的。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开了口,对视一眼,又忍不住都笑起来。
也因这下,原本拘束的心情放松些了,谁也没有再刻意地去说些什么。
长长的路看不到尽头,白云散漫地在天上漂浮着,邬春这样与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却意外的就这么平静下来。
闷闷地夏风吹拂,蝉鸣声不绝于耳,他们穿梭于无数天线之下。
从田野间、从公路下、从住户小巷里。
日光将他们蜷缩在地上成团的影子一点点拉长,像在追逐,又似嬉戏。
七都镇实在太小了,就这样随性地走过,居然也能绕回春水巷里。
应野的脚步停在崔家那两盏灯笼下,脚尖对着邬春,看着她也停下来。
他想了很久,又复述曾经说过的话:“我会给你写信的。”
“好。”邬春看向他,平静地。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说再见,整个身体先背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