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邬春罕见地做了一个唯美的梦境。
梦里,她变成了一株可移动的姜黄色海葵,深海处,神秘的海洋生物们变化成了拟人的萌态小动物,咿呀咿呀的说话。
湛蓝色的梦境里,有明亮的焰火,它们围绕着海涡自由地起舞。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被海水载浮着。于明艳的焰火深处,她舞弄着柔软地葵枝转了个圈,对上一双沉静的双眼。
......
邬春从梦里醒来。
她习惯性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将明未明,再一看床头的闹钟,不过五点出头。
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再一摸背后,棉睡衣已经湿润了大片,就连床单都透着一股温热的潮意。
室内没有空调,半人高的纱窗挡不住燥热的夏风。
邬春起身,将床头的灯摁亮,呆愣愣地坐了一会。
桌上堆着昨晚复习完没来得及收的试题,昏黄的灯豆晕晕亮着,房间里只有寂静。
邬春垫着床头,心里像被猫舔过一样酥酥麻麻的。
纱窗外,帘幕缝隙间漏进来些些微光,隔着遥遥的夜空,她突然想起来,也曾经有一些时候,她坐在教室里侧头,应野就趴着睡在座位上。
人们总是会在夜里懈怠松神。邬春躺了很久,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想要出门的冲动。隔壁静悄悄的,邬静大抵睡着了。她蹑手蹑脚起身,换好衣服从家里出来。
春水巷静悄悄的,住户的灯都熄灭了。
没有月光,邬春只凭借着一点晦暗的亮光往目的地走。
那其实是很短的一条路,邬春走到一半已经能看到那两盏泛红的灯笼,但她忽然有些犹豫了。
昏暗的暮霭照不明她的心事,就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突然想要去见一下那个人。
两点晕红的微光逐渐近了,细尘在光下显露无疑。
邬春停在两步之遥,抬眼望了一下二楼的窗户。是紧紧闭着的,无法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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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不比上海,夏夜里总有不停歇的蝉鸣与蟋蟀吟唱,远远地,还能听见水田里的蛙叫声。
应野始终没睡着。
和来的那一晚一样,有些忐忑,彼时是对陌生环境的迷茫,而现在的心情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了。
房间里行李已经收拾好。来的时候一只箱子,回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多的东西。
翻了几个身,他索性从床上起身,开灯又检查了一遍,半晌,确认无误后他再次坐到了床边。
寂静一片,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窗帘紧紧闭合着,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莫名地,应野忽然捂住了心口,察觉到那突如其来加速的两帧心跳。
他掀开窗帘,蒙蒙夜色里,远门外的小巷道上,似乎有道熟悉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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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这天晴空万里,偏偏却又下了场雨。
邬春的考场在教学楼顶层,第一场考完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天际边起了一道彩虹。
很淡,没多久就消逝了,教学楼的窗户一格一格的,云彩从这里驶入室内。
“班长!”叶冬夏凑过来,“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邬春寻着声看过去,朝她笑了下没说什么。
“我刚从二楼上来,好像看到应野了。”叶冬夏想了下,又说,“应该是找老李签字,看他手上拿了些什么东西,我上来的时候,他刚好下去。”
四面环廊,楼道间被清洁工人刚拖过地,湿漉漉的地板映衬着天花板上冷冷的白炽灯光。
邬春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下眼脸投射一点阴影,她整个人静静站着,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叶冬夏还想调侃两句话的心思立马收住了,极有眼色地岔开话题。
她心里一直很清楚,班长虽然看着平和,却是很难接近的一个人,她们同学多年,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能和邬春称上句“朋友”。
于是,在见到应野和邬春相处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窥视他们之间的那种暗流涌动。
大概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有磁场的。
在她的视角里,又或者在许多人的视角里,邬春和应野,处在同一振幅。
“叮铃铃——”
考场铃再度响起,应野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拿着借读的证明表,被这道声音留住,脚尖朝着内里,半边身子转过来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的走廊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从都中出去,再将回春水巷的路走一遍。
截然不同的心情,脑子里也倒带似的回放这几个月的一切,田野间的禾苗已经绿意盎然了,恍惚间上一次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还是矮小的一截。
应野深深吸了口气,思及自己开始放到邬春课桌里的那幅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