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
百里无咎离开之后,秋若雪关上门,坐过来关切地问,“阿姐,你和少将军是在闹别扭么?”
“没有,你别乱说。”秋若华转身回床上去躺着。
“我哪有乱说?”秋若雪不服气,跟过来坐在床沿上,“我早就发现了,少将军总是往你这边看,可你压根儿不看他,有意回避似的,不是闹别扭是什么?方才我出去时,还听到他跟店家说,明早辰时出发,让他们早点准备饮食。跟你却说明日休息一天,他分明是不放心你,可你却不想搭理他——是不是和他闹别扭呢?”
秋若华面朝里边墙壁躺着,闭着眼睛道:“你想多了,你没听他说么?若是我有差池,他不好交差。我不能耽误了人家回去交差,再辛苦也要撑着。”
秋若雪不信,“听听你这说话的语气,摆明了就是在闹脾气呢!”她摇摇阿姐的手臂,“你跟我说实话,别让我担心啊!你跟他扮了十余日的夫妻,当真什么事也没有?”
秋若华无奈道:“别摇了,我又要吐了。你也别问了,我现在不舒服呢!”
秋若雪只得作罢,“那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后边让膳夫给做出来。”
秋若华要了一碗汤面,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才搁在桌上。
晚上睡得早,到了后半夜,秋若华忽然被秋若雪推醒,紧张地低声,“阿姐,你听!外边有人来了。”
秋若华留意到外边确实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很急,还有人小声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秋若华警惕地看着门。
“不知道。”秋若雪害怕地贴在她身边,“阿姐,会不会是皇城司的人又来抓我了?”
“不会的,他们答应放你回来,不会反悔。”秋若华心里也没底,披衣裳起来,“我去看看。”
住客栈不比家里,女使们值夜要在地下铺床。纵然天热,也怕凉气浸人,秋若华就没让人值夜。
秋若华开了一点门缝往外瞧。
她们包下的这座客栈一共三层,一层是卖饭食的大堂,二层三层是客房。把女眷们都安排在三层,其他人都住二层。
亮灯的是二层的一间客房,不多时,房门打开,百里无咎陪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走出来,离得远不知说了什么,盈川比手示意陪着那位内侍去了别处的房间。
百里无咎转身回房没有关门,接着赵七郎和徐瑛等人进进出出,看情形是在安排事项。
秋若华闩上门,回到床上,安慰秋若雪道:“你放心睡吧,不是皇城司的人。”
姐妹两个重新躺下,秋若雪抱着阿姐的手臂入睡,秋若华迟迟难以成眠。刚到卯时,秋若华从睡梦中惊醒,听着楼下说话的声音很像百里无咎。
躺不住再次披衣起来,拉开门,看到果然是他,神情严肃地在和属下们交待什么。
他已经收拾利落,腰间的蹀躞带挂着横刀,似乎要出门。
他说话时,偶然抬头,正对上秋若华的眼眸,秋若华不自在地错开眼神,再飘回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收回去。
很快让属下们散去,百里无咎抬头看她一眼,抬脚上了楼梯。
秋若华套上褙子,以手指作梳理了理长发,他的脚步声近了,停在门外。
隔着那道门缝,他压着嗓音道:“把你吵醒了?”
秋若华回避着他的目光,也压着声音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确实有些事情,不过和你们进京无关。”百里无咎望着她,歉意道,“本来已经交待了徐长史,既然你醒了,正好当面向你辞别。”
秋若华一惊,他要走?匆忙转脸看向他。
面对她讶然的目光,百里无咎歉疚道:“方才中贵人来传旨,殿下命我不必进京,改道直接去大名府,我不能陪你们继续赶路了。”
秋若华失落不已,转念间猜测道,“是九皇子那边有变故?”
顿了下,百里无咎轻轻颌首,秋若华之前听韩勇说过,九皇子已经封了大名节度使,手中握有兵权,若有变故恐怕不是襄侯之流那般容易摆平的,怕是真有凶险。
秋若华情不自禁流露出担忧,拉开门往外走了一步,遽然止步,心中自责,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胡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退回来,抿紧嘴唇。
百里无咎忍不住自嘲,“这次你可以彻底怨恨我了——我又食言了。”
秋若华嗔他一眼,怨气上来,很想甩上门把他关在门外,再也不要看到他这幅讨人厌的模样。可是他马上就要走了,战场上凶险万分——想到这里,她的手指扣在门框上,使不出力气。
百里无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封皮上铁划银钩般几个遒劲字体:字呈母亲台鉴 儿燕鸣敬上
原来他的小字是燕鸣。
“我来不及回东京,这封书信是写给我母亲的,你好好收藏。到了东京,你人生地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