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南皖如今的礼部尚书,姓晏名哲,表字既明。
在南皖稍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都是以表字交往,只有极为亲近之人,才会直呼其名。旁人提起来他,也是带着几分尊敬唤他晏既明,极少有人提及他的名。
元时禾故意这样喊,比之徐菀青的晏哥哥,不知道亲昵多少倍。
她真真像极了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嘴上喊得亲热,行为上更是惹火,她垫起脚尖,两指夹着符,轻轻塞进男人衣襟之中。
元时禾清晰感到头顶的呼吸顿了一下,内心莫名觉得这个举动很危险,但余光瞥到徐菀青怒不可遏的视线,索性再添把火,就着咫尺距离,扬起小脸,冲他眨了眨眼。
男人双眼微眯,神情莫辨,半响后,勾唇哂笑。
他显然没料到,她不仅敢塞东西在自己胸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挑逗之事。
徐菀青果真禁不住,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把推开元时禾,“你你你不要脸,离晏哥哥远一点!”
“菀青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元时禾顺势倒地,一脸无辜,委屈地抽嗒两下,也仅仅两下,不能再多,她哭不出来。
晋国公府的三小姐,一向眼高于顶,从未见她怕过什么,这还是人们第一次见她这样失态,大家纷纷傻眼,内心不由生出些同情。
如果说她夺人所爱、强抢民男,那的确是欺凌行径,会遭受众人唾弃。可她并没犯法,只是喜欢晏既明,所以不惜放下身段,去追求他博他喜爱,即便行为有些出格,但也是情之所至,无论谁面对喜欢的人,都会想要离他近一些。
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错吗?
“你……”
徐菀青愣了一下,见元时禾趴在地上抽泣,四周人竟开始怜惜她,不由朝晏既明看去。触碰到男人冷淡的目光,徐菀青强制镇定,磕磕绊绊解释:“晏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就是看不下去,是她……她自己没站稳。”
仿佛找到了理由,徐菀青立刻将矛头指向元时禾,“是她先不要脸的,借口送什么符,靠你这么近,分明就是在勾引晏哥哥你,简直不堪入目,不知廉耻!”
元时禾听着噤了声,有些受惊地看向晏既明,难得一见的柔弱,“哲哥哥,菀青妹妹对我误会颇深,她还不知道,我们早便说好了,有些事情,我都会改的……”
她特意说得不清不楚,一方面是在打击徐菀青,表明她跟晏既明两人关系很好;另外一方面,却是在告诉晏既明,她还记得两人的约定,她会改变的,会远离他,今日都是误会。
希望晏既明能听懂她的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否则她脸面没了,她也不会让他好看。
围观群众的关注点却是,元时禾和晏既明私底交涉,是不是说明两人早已暗度陈仓?
徐菀青自然也这样想,不,她不信,定然是元时禾这个女人在耍心机,晏哥哥可没这样说。她稳定心神,冲晏既明笑道:“晏哥哥,你看这个女人又在胡说八道,她又拿些不入流的玩意来惹你注意,你不用给她留情面,快把那破符扔掉!”
元时禾听到这句话,忽而僵住,有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来。
前世,在追求晏既明的艰难险阻中,她自然也送过东西给他,但凡是送往晏府的,他都让人原封不动送了回来。她并未太在意,因为都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他大概不喜这些,不收也实属正常。除此以外,还有两次,她准备好别有新意的礼物,是亲自送到了他手上的。
第一次。
她用时整整半月,以孔雀绿、珍珠粉、金箔等为颜料,日夜赶工为他作了一幅画。
秋芷看见栩栩如生的成品,眼睛发直,没读过什么书的小丫头,激动到夸赞的话出口成章。
元时禾自然也很满意,正好明日便是晏既明生辰,她索性直接将画拿到晏府,却被告知他正在接待徐相,不方便见客。
她想要第一时间让晏既明看到画,也想做第一个送他生辰礼物的人,便抱着画在府外等待。
十月的天气,本还暖阳无限,靠近日暮时分,蓦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元时禾着急出门,没有带伞,也没有坐马车,她本站在晏府门外的空地上,无聊之下在逗弄一只同她一般形单影只的鸟儿。
雨下得猝不及防,瞬间将她全身淋湿,她顾不得自己,连忙将画护在怀里,再捉住呆愣的落汤鸟,快步跑到了府门前避雨。
为晏既明作的这幅画,元时禾用了许多技巧和心思,因此用得是适合浓墨重彩的生宣纸。
画作才成,本就得好些时辰,才能完全沉淀墨彩,这会被雨水淋到,最下面的区域已经透了些色彩——
那是她以他常穿过的紫色衣袍为原型,用萤矿石为底料,为画中的‘他’着的珍贵华袍。
元时禾将鸟放在地上,无暇顾及它,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