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前程
尹建勇自东宫出来,拦下洪淏,压低声音告诉他:“父亲说,昨儿个有折子送上来,说的是嫂子的姑舅表哥、奉天局会计司主事贾琏,前两日娶了一房外室,父亲还压着没往上递呢。”
洪淏笑道:“这是风闻言事,贵太妃为国丧,贾家也在孝期,多大的胆量,在此时胡为?”
尹建勇见洪淏不信,急忙辩白:“没有八九分准,我也不好聒噪兄长不是?”
洪淏故作纳罕:“贾家也是诗礼钟鼎门第,竟然如此糊涂?”
尹建勇毕竟年轻,正经解释:“世兄不知,这两年,贾家做的事儿,很不上台面,太上皇眷顾老臣,所以没有——”
洪淏正要说话,太子被内侍提醒,出殿向妻弟斥道:“有什么话,你绊着他在这里说?暑热的天气,他还有伤呢!”
尹建勇慌忙告罪,洪淏为他开脱:“是我有话要问,这就预备出宫的。”
太子方才作罢,洪淏即向尹建勇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劳你代家岳谢过世伯。”
尹三山在外头,听了次子回话,稍加思量后才问:“据你看,洪淏可是领情的?”
“是!”尹建勇回道,“那贾琏的缺,原是洪淏为他走的门路。”
回程马车,黛玉见洪淏扶额沉思,不免收了欢喜之色,十分担忧的询问他:“有什么不适吗?”
洪淏叹息一声:“御史弹劾贾家的折子教尹三山压下了。”
黛玉愕然:“这么快?”
洪淏苦笑道:“是我想的差了!贾琏若是寻常纨绔,御史未必愿意为他劳心费神,如今当着奉天局的肥差,贾家又同甄家交好,义忠亲王现下获罪,数不清多少言科盯着贾家错处,有这样天大的把柄送过来,如何不向尹家卖好?”
黛玉试探着问:“尹家的意思是?”
“贵太妃新丧,义忠亲王削爵圈禁,有上皇在,陛下需留余地,折子果然上呈,约莫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果。”洪淏唇角微斜,“尹家只是顺水的人情罢了!”
黛玉心下稍安:“虽然如此,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罪证,眼下无妨,日后——”
“慎言!”洪淏思虑片刻,心中已有主张,“你下帖子,明日去贾府道恼。”
贾珍正在花之巷厮混,见了帖子,随手递与贾蓉:“明日不能来了。”
“说起来,爷爷没的时候,洪姑父在外随驾,回来又养伤,并没有正经上门致祭。”贾蓉商议父亲,“可要预备酒席?”
“咱们家有孝,他是断断不能留饭的。”贾珍放下酒杯,嘱咐儿子,“教你奶奶与你媳妇把家里仔细打扫干净是正经。”
尤三姐奇道:“我虽久闻洪探花之名,不料你们爷儿们眼高过顶,也能对他如此看重!”
贾珍笑道:“你哪里知道,他年纪虽小,却有风雷之性,西府老太太何等精明,也沾不得他的便宜,连老圣人都要认他做孙子的,几十支箭射不死的人,何等的淬毒,我与他比得什么?”
二姐点了点头:“难得你有一怕,寻了缘法,我倒想见一见他。”
贾蓉涎笑道:“二姨,亏你没见他,你见了他,怕是瞧不上二叔的!”
“胡扯!”三姐骂道,“他便是金童下凡,与我们有何相干?”
贾蓉含笑解说:“早先南安王府的县主,偶尔见过他一面,生了痴病,可不知闹了多少是非出来。”
三姐“哼”的一声:“得了便宜,我偏去瞧瞧,不信你们说的这样出挑。”
到次日,洪淏换了素衣,先往宁国府道恼,进香毕,方至荣国府请安。
贾母不免感慨:“却是玉儿有福,似淏哥儿这样,十几岁上榜封爵的,一万个也挑不出一个来。”
凤姐笑道:“是姑奶奶的福气,难道不是老太太的福气?”
贾母眉开眼笑:“不独是我的福气,你们倚仗林丫头之处,且多着呢。”
凤姐连声附和:“老太太说的是,我们指定认真服侍妹妹。”
黛玉嗔道:“二嫂子只管欺负我!”
凤姐叫冤:“老太太在这里,给我多大的胆量,敢对洪宜人不敬呢!”
贾母出声解围:“她面皮薄,你不要拿她说笑。”
邢夫人问道:“姑爷可大好了?刚见着他,脸色还显憔悴。”
“是。”黛玉回道,“现下行走自如,不能轻易动力,若要大好,少说还要两月光阴。”
众人宽慰一回,贾母略感遗憾:“府里穿白,又值国丧,倒不能给淏哥儿正经庆贺两日。”
“他也不耐热闹。”黛玉笑道,“索性来日方长,且有庆贺之期。”
前头洪淏与贾赦父子相会,也向二人道贺:“表哥弄璋,大舅得孙,竟不能认真讨一杯喜酒吃。”
贾赦眉开眼笑:“他日后有你一分出息,我便有脸去见祖宗了。”
洪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