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偷娶
洪淏蒙恩旨于行宫养伤,京中上殿时常问询,好生安养二十来日,便携太医,乘坐马车,缓缓回京,太子听说消息,忙请圣旨,发东宫护军轿马来迎,一路稳妥无恙,只半月功夫便抵达神都。
徒杨谋害东宫,误中副车,几置帝后爱子孝宁亲王于死地,彼时险境,当今与太子亲眼目睹,孝宁亲王受惊之外,连筋骨都未伤得,皆是洪淏忠义向前、智勇无双的缘故,自然不吝赏赐。
回京之日,当今降旨,授封洪淏太子左卫率左付率之职,位在从四品上,协掌东宫护卫事宜,命奉天局下赐洪氏庄田一千亩,紫金一千两,白银一千两,青钱一千贯,纺丝一千斤,蜀锦、云缎、苏绸各一千匹,洪淏力赐不受,当今嘉许,改晋正五品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加正五品云骑尉世职,田产银帛赏赐如旧,另赐官婢百口、水田百亩以充爵产,洪钦勤谨行医,进药供奉,叙为从四品朝议大夫。
太上皇、太上皇后同赐内帑,诸皇子王公、在职官宦都有贺礼,洪府街前,或为探病、或为道贺,车马攒簇,络绎不绝。
贵太妃后事隆重,义忠亲王忽然获罪,甄党宛如明日黄花,索性往者虽逝,来者可追,东宫皇孙将及百日,众人便将精神放在这件大事上。
黛玉接了许多拜帖,十处婉拒九处,只镇国府牛家与承恩公府颜家亲得招待,众亲贵都知洪淏受伤未愈,且洪家人丁单薄,倒不十分见怪。
这一日,孝嘉亲王与孝宁亲王来看洪淏,兼送皇孙百日请柬,洪淏不免笑道:“太子怎么与我外道起来了。”
“这样才郑重。”孝嘉亲王看一眼胞弟,“他胡闹,生累了你,幸而并无大碍,否则连我也饶他不得。”
孝宁亲王知道一些内情,嗫嚅道谢:“怪我不听你的劝,偷骑太子哥哥的马,平白教你遭了大罪。”
洪淏含笑摇头:“我去护卫殿下,并不为了您是皇子。”
孝宁亲王忙道:“我明白,便是路人遇险,你也是奋力抢救的。”
孝嘉亲王提及徒杨处分:“你两番坏了义忠王府的好事儿,他如今必然恨你入骨,父皇不下重手,也是忧心皇祖事后心软,迁怒于你。不过你放心,母后言明,所有干系,都在她和父皇身上,此番教徒杨吃足苦头,他是不用再想出来碍眼的,甄氏一党,夹住尾巴老实猫着倒也罢了,敢跳出来与你为难,阖族身家、子孙前途,自此都算赔尽了。”
洪淏谢了恩,额外请求:“臣因机缘巧合,涉入皇室内务,若陛下有心回护,只望不要再加鸿恩。”
孝嘉亲王点了点头:“不怪父皇和皇兄看重你,你是再明白不过的人。”
两位皇子道扰回宫,林墨送出府外,回返上房时,黛玉正伺候洪淏服药,便拣了椅子坐在床边,踌躇片刻说道:“这两日听了几句闲话,不知该不该回给父亲知道。”
洪淏即问:“什么话?”
林墨回道:“是荣国府琏二表哥,悄悄在花之巷买了一处宅院,定了明日偷娶宁国府尤大嫂子的二妹子为二房——”
黛玉手中汤碗落在地上:“怎么有这样的话传出来?”
洪淏皱一皱眉:“消息准么?”
林墨点了点头:“我派人去打听的,再没有差错,是宁国府贾蓉撺掇提亲,珍大表哥置办妆奁,珍大表嫂的继母今日已经与她小女儿住进新房,等着明日行礼呢。”
“下流胚子!”黛玉勃然大怒,“贵太妃是国丧仪制,圣人明旨放着,大舅舅未满七七,二嫂子方出月子,于法于礼于情,他们怎敢这般胡闹!”
林墨不以为意:“我是见怪不怪的,外头传言,他们宁国府,只有门口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黛玉看向丈夫:“二表哥这样糊涂,正该递话给老太太与大舅舅,好生申饬他一回,既是明日拜堂,现下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不然传到外头,岂能了得?”
洪淏摇了摇头:“寿安都知道,贾家岂非人尽皆知,也只瞒着太君大舅与二嫂子罢了,市井俚语,劝赌不劝嫖,自家不管的事儿,我们去管,好听是为亲戚,不好听,教人说你我恃宠而骄,手伸得长,去管亲戚的家务事,岂不触犯忌讳?”
“这——”黛玉略感犹豫,“打发人给老太太或二嫂子提个醒如何?”
“你有几分把握拦得住他?”洪淏淡淡说道,“你去说,能善了固然可贺,或是太君偏向孙子,或是琏表哥骑虎难下,岂不家仇外扬?这是触犯国法的大事儿,倘若上达天听,你我必然背上嫌疑,不是你说的也是你说的,你倒分辨的清楚么?”
林墨也道:“他们家自己作死,姐姐操的哪门子心?能做出这样混账的事儿,你去劝阻,不怪你多事儿,难道会承你的情么?我连父亲都不愿告诉,还要你派人说去?”
黛玉大为灰心:“莫非只能推聋作哑?”
“我劝姐姐,远着一些贾府罢!”林墨是看不上外家的,“你是出嫁的外孙女,洪家在头里,有私心是为林家,贾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