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长孙
正说话时,果有大明宫内侍前来宣召,洪淏不敢延误,就往上皇处见驾。
谢恩礼毕,上皇说道:“贵妃不能见人,你记得她的恩典便好,你是荣国府的外孙女婿,贾家与甄家一向亲近,日后往来交际,自有你的一番好处。”
洪淏唯唯答应:“是。”
上皇话锋一转:“周家的几个小子,原是罪有应得,初时见你不留余地,莫非是仗着太子,不把周贵妃放在眼中么?”
“臣不敢。”洪淏伏地磕头,“臣虽狂傲,岂敢藐视天家?”
上皇眯一眯眼:“甄家若有冒犯,你可会如此报复?”
洪淏匍匐回话:“圣人明鉴,臣与甄家,似乎并无嫌隙,甄大人与几位世兄待臣客气,臣非寻衅滋事之人,不敢轻易开罪甄家。”
“朕要保全甄家。”上皇冷声道,“不拘甄家有何罪责,朕有负甄家,便容不得甄家似周家一般受人欺凌。”
洪淏辩道:“臣与周家之事,原是圣人恩准——”
“够了!”上皇厉声道:“若有朝一日,太子要你助他剪除平王与周家,你怕不能稍有推辞罢?”
洪淏咬一咬唇:“臣不敢。”
“好个不敢。”上皇站起身来,“宣旨。”
戴权捧诰宣读:“太上皇圣谕,内阁侍读、左春坊中允洪淏忠谨刚正、雅量卓越,应晋翰林院侍读,兼詹事府洗马,钦此!”
洪淏怔了怔,被戴权提醒一回,磕头答道:“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圣谕!”戴权又宣诰书,“翰林院侍读、詹事府洗马洪淏献药有功,赐‘沐恩延泽’金匾一道,锦衣羽林、刑狱各司,不许轻易骚扰洪宅,钦此!”
洪淏蹙眉行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圣谕。”戴权再读诰旨,“洪淏桀——”
“洪淏忠贞刚正,顾全大局,假以时日,当为股肱弼辅,着赏皇庄一处、良田百顷,以为劝勉之资,钦此!”戴权言之未尽,上皇忽然出声打断,口传上谕,再加恩旨赐予洪淏。
“圣人恩典,微臣感怀五内。”洪淏虽知有异,难于此时计较,山呼再拜,然后方才起身。
上皇挥一挥手:“你去罢!太妃这里还有赏赐你们夫妻的东西,晚些时候教戴权打发人一起送出宫去。”
戴权目视洪淏跪安,捧着手谕茫然询问:“爷——”
“你可记得南府逼婚故事?此子强项,只可怀柔,不能威吓,只论明处,太子与甄家并无许多怨望,但能保全甄氏身家,看我面情,太子未必不会照拂于他,如今画蛇添足,反倒对甄家不利。”上皇叹息一声,“重拟制书,再去内库,挑几件珍玩一齐赏给他罢!”
戴权唯唯答应:“是!”
再说洪淏折返东宫,太子听他详叙经过,不免纳罕道:“皇祖内禅五年,并无一道诰旨传于外臣,今日此举,恐怕大有用意。”
洪淏已有分寸:“贵太妃病重,上皇追念旧情,欲要殿下保全甄家,若能教我美言维护,自比旁人更有效力。”
太子欣然问道:“据你所见,甄氏可能全身而退?”
洪淏微微摇头:“不可。”
太子颔首微笑:“你这话,传至皇祖耳中,怕是极为寒心的。”
“君子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洪淏正色道,“上皇的恩旨,微臣总是记在心间的。”
诚如太子所言,上皇自禅位始,并无一字传至外臣,今日加恩洪淏,自然掀起一番波澜,洪淏这厢正与黛玉林墨为祖父送行,方回程时,当下便有家人追至洒泪亭报信:“有义忠亲王府长史并数家有爵官长打发管事来送升迁贺礼,锁管家拿上等封谢了,只说大爷改日回帖相请。”
林墨拍马上前,因笑道:“姐夫能得三代眷宠,似这般一路升迁,三十岁便该入阁拜相了。”
“似师父一般辛苦,你道就是幸事?”洪淏吹了风,有些不大自在,下了马与黛玉同乘,因向林墨吩咐,“你上告师父,晚间我们不去用膳了。”
林墨略感担忧:“打发人请太医在家候着瞧瞧罢?”
“不打紧。”洪淏仰头枕在黛玉怀中,“慢些打马。”
上皇心事,当今知道一些,次日朝散,向太子说道:“洪淏少年得志,不压一压他,若要轻狂起来,将来是你的心病。”
太子蹙眉叹道:“昨儿个他去给祖父送行,不知怎的,又染上风寒,今日还是告假,儿臣打发人去看,回说比上一回还有症候,校场上看着能擒龙搏虎,也不知是怎的,内里如此娇弱。”
当今一怔:“不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的意思?”
太子摇了摇头:“他想不到的,林海必能想到,却没有隐瞒儿臣的道理,儿臣还想请旨,派几个正经御医去给他认真瞧一瞧。”
“你倒信得过他。”当今稍加沉吟后说道,“若讲礼贤下士,你怕还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