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时候,这人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对她笑。
虞伽没说话,在打吊瓶的区域找了空位坐,周轩哲则二话不说地跟了过去,随后,在她身旁的空位上落座。
“有事?”
这人存在感太强了,虞伽没法做到熟视无睹,于是,只好别过头看他一眼。
“之前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姜则厌的女朋友,我没理由跟你搭上话,”他说,“但之后我一直都挺关注你的,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互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可以出来约饭。”
护士在这时拿着吊瓶来给她扎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朝周轩哲的脸上瞥了一眼,虞伽没看他,也没说话,周轩哲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高烧40度,追女孩挑这个时间点恐怕不太合适。”护士边拍她手背找筋脉,边插嘴道。
周轩哲悻悻闭嘴。
“好了,这瓶快见底的时候就打这个铃,”她指了指墙上的摁钮,“我会再过来帮你换药。”
等交代完毕后,护士走了,虞伽扎着针的手就这么悬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指骨节抵着太阳穴,慢悠悠地朝周轩哲的脸上撂了一眼,特直白地说:“想找我谈恋爱啊?”
周轩哲没想到她能说得那么露骨,笑嘻嘻地回:“那谈么?”
虞伽看着她,轻笑了笑,三秒后,把掌心摊开:“可以谈,前替是我得先看看你手机,你敢么?”
“啊?”周轩哲反应有点大,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就这么被他欲盖弥彰地快速塞进了外套兜里。
虞伽斜着脑袋看她,脸上没什么气色,嘴唇也挺苍白,将原本掌心朝上的手换了个摆手的动作,说:“你走吧。”
然后,这家伙还真就起身了,虞伽没理他,将外套拉链严丝合缝地顶到头,随后把帽子盖在头顶,后脑勺抵着墙面,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直到两瓶药水吊完,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刚准备走,谁料周轩哲再次出现于视界范围内,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与此同时,虞伽闻到了掺杂在消毒水中的粥香,他笑嘻嘻地提起袋子,用另一只手指了指。
虞伽只朝他脸上瞥了一眼,而视线在他身上前后停留时间不过五秒,紧接着,又将双手插进外套兜里,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经过,走出医院。
“诶诶,你别走啊,你想看我手机给你看就是了!”
周轩哲追上来,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摆她面前,同时也挡住了她的步子,外头的夜风凉透了,雨也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地面湿漉漉的一片。
虞伽的目光先是落在他递过来的暗屏手机上,然后,徐徐上移,最后停顿在他风平浪静的脸上:“删干净了?”
“我真没删,我刚看你脸色很差,就去帮你去买粥了,这家海鲜砂锅粥特别出名,排了很久的队才……”
周轩哲仍在耳边絮叨,但虞伽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因为那时,耳膜里忽然涌入一阵熟悉的跑车引擎声,那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又随着一身扎眼的红色躯壳一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眼睛被车头的强光刺了一下,胸口起伏,雨后的夜风来势汹汹地刮在她刚吊完点滴仍旧孱弱的身子上,而她的视线则寸步不离地盯着那辆车牌号倒背如流的保时捷车头,然后看车子在十秒后熄火,看驾驶座的门被人打开,看那人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飞扬,又随她红底高跟鞋落地的那一刹,呼吸停顿。
一把火就这么毫无自知地从身体深处暗自搓了上来,头皮阵阵发麻。
可以不在乎他们是否如传言那样真的走到一起,也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选择无视他两的出双入对,甚至想象过他们会像曾经的自己跟他一样干柴烈火般拥吻,但是,就是不允许那辆曾经属于她的车在转眼间却成了别人的,她就是受不了她碰过的主驾驶如今坐着别的女人。
虞伽身子在发抖,浑身血液在倒流,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眼前的视界跌宕起伏,胃里翻江倒海,心口被一股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的情绪烧得滚烫,眼睛酸红。
凌晨十二点,头顶乌云蔽月,路灯下散着乌沉浑浊的光线,911的副驾驶门开,数秒后,她终于隔着凉丝丝的夜风跟从副驾驶上下来的姜则厌对上一眼。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里叼了根烟,是在他下车时才打燃的,但三秒后,那根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夏竹拿走,他撇头看她一眼,而虞伽在那时将视线抽回,别过脑袋对着始终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周轩哲说:“走,上你车。”
周轩哲本以为事情正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哪知虞伽上车后竟一言不发,将自己锁进一个封闭空间里,任凭他怎么搭话,她偏一声不吭,后来,周轩哲也不再强行找话说,把人送回小区。
那时,车子刚在楼栋前停稳,虞伽则二话不说地拉车门下车,但周轩哲偏偏在她关门前别过脑袋来说:“我能约你吃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