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当真就印证了很久之前说过的那句“要随便玩玩就不找你了”,姜则厌对她一直以来都是认真的,以至于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完全没有想过在说出“我早败给你了”那句话的当下,等同于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屈就的弱势状态里。
虞伽没说话,回忆拉扯间,呼吸被他的气息牢牢地覆盖着,音乐声仍就鼓噪,踩着节点的拍子一下下地震着发烫的胸腔,彼时,姜则厌撇开脑袋去拿桌上的酒,虞伽身下也忽地被腾出了位置,但手臂仍撑着沙发,耳根微微发热。
他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单方面拒绝卡牌上的游戏挑战,甘愿自罚。
须臾后,虞伽在一片哗然低嘘中别过脑袋,将手臂不动声色地抽回来,看姜则厌一言不发地一杯接着一杯罚酒,捋头发,晚风拂面,但心绪却浮躁难安。
不多时,他在众目睽睽中将最一杯shot喝完,挺爷们的,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一副两副全是要将好戏看穿的蠢蠢欲动,偏偏那时,电话铃响,姜则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的同时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两秒后,气定神闲地接通电话。
周围的躁动被压低,虞伽的情绪也被压着,音乐声仍不知死活地鼓噪,他起身上游艇的顶层接电话。
邵鹏说继续游戏,虞伽却早已没了兴致,脑子里全被姜则厌十分钟前说过的那句话给占满,捋思绪,猜想他讲出那句话时究竟揣着怎样的心情。
简笑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虞伽只说感冒药的药效上来了,想去楼下的卧室眯一会儿,简笑没劝她留,只抚了抚她手臂,让她好好睡。
等虞伽一觉醒来的时候,天亮了,姜则厌也已经离开了这座海滨城市,昨夜重重,皆如一场虚幻的泡影,一切就像重新回归到他没从法国回来前的日子里,但偏偏,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荡,本以为他在心里早就死透了,再也撩拨不起什么波澜,可到头来,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一身的伪装给揉碎。
……
从滨海城市回来的那天夜里,南川下了一场大雨。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得窗户直响的那会儿,虞伽高烧到39度,身子滚烫,额头发着细细密密的虚汗,整个人头晕目眩,难受得想死。
然后,挣扎了半晌,终于浑浑噩噩地撑起半身,扯开床头柜开始找退烧药,与此同时,眼前晃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漆黑的屋内霎时骤亮,她这才恍惚记得,最后一板退烧药被她带去海滨城市,落在游艇上忘拿回来了。
捞手机想打车去医院,直到摁了好几下解锁键无果后,才发现手机因电量耗尽但没有及时充电而自动关机,那时,为了不让自己在这雷暴天气里只身一人烧死在家中,虞伽只好强行拖着瘫软的身子骨儿,套上外套出门。
晚间十一点的雨夜,虞伽打一把黑伞站在车辆往来的街边等空车,偏偏雨天不易打车,又碰上周末的欢乐时段,于是,十分钟过去了,始终无一空车。
风裹着雨丝毫不留情地往体内钻,她被冻得身子骨儿直打颤,呼出的滚烫气息随气流融进潮湿的空气中,脑内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浑身虚浮得没有半点余力,伞柄被她打斜着靠在肩膀上,眯眼看着车轱辘飞快地滚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水花的同时,从身前一晃而过。
直到五分钟后,一辆白色奔驰在她跟前停下,车窗降下的霎时,虞伽终于有了一丝重见天日的希望,抬头透过敞开的车窗看向主驾驶的位置。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去哪里我捎你一段。”
对方提前开口,但虞伽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手指握着伞柄,隔着雨丝看奔驰里的男孩。
数秒后,他见虞伽迟迟没动作,又笑着补充一句:“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你,肖淼淼去年生日的时候我们见过的,我叫周轩哲。”
虞伽看着对方一身显眼的金色logo,记忆慢慢复苏,好像是有过一面之缘,再多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先上车吧,那么大的雨。”周轩哲抬了抬下巴,又催促一句。
虞伽那会儿才稍微放下警惕心,收伞拉门上副驾驶,与此同时,斜洒的雨丝终于随着关车门的瞬间被阻隔在外,虞伽拉安全带扣上,周轩哲往她身上看了一眼:“上哪?”
“附近医院。”她回。
周轩哲看着她,没说话,而他视线逗留的时间久到虞伽忍不住别过头看他:“走不走?”
“现在走。”
接下去的一路,周轩哲负责专心找路,虞伽则扶着额闭目养神,两人没有半点或眼神或言语的交流,直到下车前,虞伽才扭头跟他道了声谢,然后,没等对方回应就拉开车门打伞,再随着一声车门紧闭时发出的“呯”,将周轩哲欲言又止的视线就这么毫不犹豫地阻隔在了身后。
本以为只是搭乘了一段不会有任何后续纠缠的“顺丰车”,谁知道,周轩哲不但没走,反而跟着她进了医院,等虞伽在急诊挂完号准备打点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