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魁
宴席结束后,昭德帝便摆驾回了承明殿。
昭德帝在轿子上闭眼小憩,突然,轿子停了下来,何锦拿着拂尘弯着腰站到了昭德帝的身边。
“怎么了?停下作甚?”昭德帝的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今晚的宴席热闹非凡,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陛下,淳王殿下在殿门口。”何锦轻轻地提醒道。在皇帝身边做事不易,君王的任何一丝情绪的转变,都得拿捏好了。
昭德帝皱着眉,把手往轿子上一搭,说道:“过去见他。”
曹卫一死,阮州失粮案便尘埃落定,最近几日刑部和大理寺忙着处理剩余问题,其中之一便是如何惩处户部侍郎符翼。
曹卫虽与阮州转运使周利兴勾结,但运粮这事毕竟是户部在主管,粮食不见了,身为长官的尚书令和户部侍郎居然不知道,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信服。
但尚书令已经告老还乡,剩下的罪责便只能找户部侍郎讨要了。
根据大昭律法,此等关乎民生的重大失误,按律是要流放全家的,但符翼之女毕竟是淳王的正妻,那么符翼也算个皇亲国戚,刑部按着案子不动,大理寺没有办法,多次上书请求昭德帝。
昭德帝知晓此事后,便说道:“该按律法罚的就按律法罚,淳王妃不牵扯此事就好。”
而今,赵容桢守在承明殿门口等着昭德帝的召见,多半也是为了此事。
昭德帝坐在轿子上有些微微地摇晃,但他似乎十分享受这轻微的颠簸,四个抬轿的小太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在这有些发凉的夜晚,还是流着汗,咬紧了牙关,尽力控制轿辇的晃动。
“父皇安康。”赵容桢见昭德帝的轿子停在了自己身前,连忙跪下问安。
昭德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容桢“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这么晚,有什么事找朕?”
赵容桢双手相搭,与眉持平,略有一丝慌张地说道:“符大人为人光明磊落,心胸可盛万民之身,如今他遭奸人暗算,受此惩罚,还请父皇三思!”
赵容桢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话音刚到嘴边,便被昭德帝打断了。
“混账!”昭德帝重重地拍在扶手上,四个抬轿的小太监肩上一沉,但还是硬生生地吞下下意识想要呼出的吃痛声。
一旁的何锦见昭德帝盛怒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私情与皇威,在你心中孰重孰轻?淳王,朕看你是当个闲散王爷,心智都被蒙蔽了。”昭德帝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赵容桢的头顶。
“不是!儿臣并非想要违逆父皇,但符大人是我妻之父,是我的丈人······”
“够了,你现在为他跪在这里也算是尽了孝义。”
“可是······”赵容桢不甘心这事毫无回转,固执地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昭德帝对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内心对他失望之意展露在脸上,赵容桢抬头与昭德帝对视,这凉薄的父子情瞬间化为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向赵容桢。
赵容桢低下头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跪在一旁。
轿子又稳稳地重新抬动,在跨过承明殿门口台阶时,昭德帝不急不慢地说道:“曹卫刚死,你与他之前有什么勾当,朕不追究,但你要记清楚,你是皇子,也是臣子。阮州那边百废待兴,你就过去尽份你该尽的力吧。”
赵容桢的目光恍然失去光泽,待承明殿的大门缓缓关上,何锦抖抖拂尘,连忙将还跪在地上的赵容桢扶起来。
“淳王殿下,夜里凉,快起来吧!”赵容桢像是散线木偶,愣愣地被何锦拽起。
赵容桢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宫门口的,昭德帝失望和猜忌的神情历历在目,突然,他在宫门口看到了一抹粉白的身影,那人儿像是不安和焦急,不停地迈着碎步。
“殿下!”符听晚正着急着,转头望见了赵容桢,连忙提着裙摆朝赵容桢跑去。
“文茵,你怎么来了?”赵容桢拥人入怀,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髻。
符听晚顾不上王妃仪容,带着些悲容说道:“我听乔晗说,殿下进宫了。”
赵容桢收起了刚刚落寞的神情,一脸宠溺地看着符听晚。
“可得好好罚一下乔晗了,让文茵担心了。”
见符听晚不说话,赵容桢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想着能不能求父皇饶恕符大人。”
闻此,符听晚紧紧揪着手中的衣角,蹙着眉看向了赵容桢。
赵容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符听晚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沉沦在这样柔和的目光中了。
符听晚将头埋进赵容桢的怀里,赵容桢轻轻揽住符听晚的腰,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作甚。”
“殿下……”符听晚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调,赵容桢一愣,随后眉头紧锁地问道:“文茵,你怎么了?”
“殿下……是不是妾连累你了。”话音一出,符听晚抽泣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