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紧乱局造英雄,瘟疫闹缘又起红颜
临安府笙歌起舞,夜如白昼。迷蒙的灯笼晃花了沉醉无忧的眼。
然而整个京城之下,有封人尽皆知的飞鸽传书——金已兵临城下,我方不敌,加之钟山凉患不治之症,袁老将军与世长辞。边疆城危,节节溃退,还望圣上早日遣将领兵。
这封信送至临安,是第三天,此时远在利州路的钟山凉已经死得又冷又硬了。
起先还说得出话,脑子还能转,做得了一些战略部署。一堆将领围在他床边,比他家人还盼着他能多活几天。
现在他走了,一堆勇猛却无智的人互相等着有人来下令——谁都不想这个时候担责。
官家气的直拍桌案,大喝:“左盛何在?!”
说起这个叫左盛的,他是与前两个中道卒的将军在北疆有同等名号的大人。
大臣们二话都不敢说,只是楞楞看着堂上的皇帝。
官家想起什么,怒色“唰”地就下来了,脸色木然……
次日建康待命的李越笑得把旁边的陆满勋拍得直往地上扣。
“哈哈哈……”
给他爆料的人苦不堪言,陆满勋更怕闲人听了闲话,早不该说的,“大人,你小声点儿!”
“他自己怕人家拥兵自重,前年就一把大刀伸到川陕,把远在边疆的左翼雄头给砍了下来。现在人都和着碎石子儿融成渣了,还气个死人为什么不帮他上阵杀敌守家门……”
左盛,字翼雄。当初下属劝其存点心思,他看赵家就跟看自己亲生父母一般无二心,还把劝说他的人都关进牢里面壁思过。
陆满勋:“所以这下,咱们说不定也要集结利州了。”
李越笑意还挂在嘴角,“那是定然。”他拿起一旁属下递过来的小零碎,塞了一口蚕豆,嚼着嚼着,笑不出来了,他道:
“我朝兵力虽量多,但没财力支持,大家都跑去经商贩运,兵不像兵样,打个仗一群人鬼哭狼嚎要死要活。五个兵抵不上金国一个战士,十个兵更比不上蒙古一个骑兵。唉……就算此次未被调走,待官家发现众都不敌寡的时候,自然会众上加众。我们,自然就是第二个‘众’的人海战主力……”
嘴里的蚕豆渐渐没味儿,他坐在栏杆上,倚着柱子,分明炎炎夏日,却有一种寒冰侵袭之冷。
这种冷,是为国将来之忧,却无能为力的乏,产生的虚弱。
李越望着湛蓝的天,独自喃喃道:
“千百年后,定还有人与我望着同样一片天,可能不再是大宋,但宋人是不会消亡的。”
想到这里,多多少少宽慰了些。
陆满勋直勾勾盯着指挥使,李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甚至能透过繁华的表象看到大宋的末路。
陆满勋从未想过这些,要想,也想不到这么远,想到这么远,也猜不到结局。
而一眼能看到尽头的李越,显然比他憔悴更加。
利州路,众举黄廊暂代都统制。
次月,粮草先行,北境兵马悉出,集结西北边疆。
与此同时,诏书下达,扶正黄廊。
从清风徐来、微润淡云的建康,到盘曲错杂、危高压人的蜀道。
李越不禁回头一望,竟是山土挡住了一望无际的绿野——与家亲和旧识遥遥相远更甚。
黄廊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为远赴而来的将领们接风洗尘……这话说的有些官方了,实则就是想瞧个面孔,做些客套。
至于谁怀着鬼胎、谁想浑水摸鱼、谁又是谋勇志国,那得路遥才知马力。
所谓歌舞不过是一乐妓在台上抱着个琵琶弹了曲儿,随便霍霍几下退场了。留下一堆大老爷们看着桌上的粗茶淡饭徒留呆滞。
要说粗茶,虽不是鹅黄酒,但也算酒;要说淡饭,虽不是美味珍馐,但也算鱼肉。
有人暗生嫌隙,觉得黄栏圣旨还没拿热和,就存心没了礼数。
有的人甚至都动筷子了,才姗姗来迟,也不行个歉礼,径直上了座。
这人名字不经一提,不过倒是有个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做鸡。
“嘭!”
这一声差点没给这群整日与刀枪打交道的武官吓出个哆嗦。
数双眼睛齐刷刷眨也不眨地盯着主堂上的黄廊。
李越也放下了酒杯,虽然他瞧见了脸上挂着不服气的迟来之人,也预料到了黄廊的反应,但还是冷不丁被醒了个神。
“大胆王照!”
被点了名,那人腾了起来,眼神完全没了方才的傲慢,只是呆若木鸡又不解地站着——他不信黄廊能拿宴会迟到之事开涮他,这样只会显得堂堂统领如此气节。
“东军报信,说是一月赶到利州路足矣,你如今带着大军,拖至今日,延误军情,该当何罪!”
黄廊站了起来,洪亮的声音震慑了整个堂内。
“且你不知礼数,枉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