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藏在院子里的爱好。
楚晚漓是南边水土养出来的娇媚美人,独爱南边的这份浓情绿意,所以她的宫殿一年四季绿雾萦绕。而李汐然与她恰恰相反,李汐然最爱红梅,因为它足够红尘艳绝。
忽听琴声作响,李汐然让跟随的婢女候在外面,自己寻声走去。
长灯伴夜,楚晚漓手来回挑着琴弦,只拨不弹,俨然一副心不在焉。
“娘娘心如柳絮,不妨去见见吧,也算了了心事。”
烛影是楚晚漓进宫后便一直跟着的嬷嬷,就是袁嬷嬷都要尊称她一声“姑姑”。
楚晚漓发间别着一支寡淡色的珠钗,虽不贴合她的气质,却胜在两种极致的美在相互的映衬下,反而相得益彰。楚晚漓浸在灯火中,依旧很白,李汐然随了她的白,可却也不同,她是冷冽的白色,李汐然是白里透红的白色。她们这对母女有着相似的容貌,却处处不同。
楚晚漓停下拨动琴弦的手,说:“如何见?我该用何种身份去见他?皇后,还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她敛眸哀戚,“见不见又如何?何必呢。”
何必再忆往昔?
外边起了骚动,打断了楚晚漓的苦思。楚晚漓侧眸看了一眼门外,什么也没瞧见,全被紧闭的门给挡在外头了,她说:“烛影,你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李汐然直接出手擒住左右两边的婢女,不给她们拦截自己的机会,语气带着一丝怒意,说:“本宫今日偏要进去,我看谁敢阻拦!”
这是她第一次在凤禧宫以身份压人。
李汐然兜着裙摆上了台阶,在临门前被阻止了,只见烛影从门内走出,伸手拦在她身前,说:“公主,还请你稍等一会,奴婢去请示皇后娘娘。”
烛影是看着李汐然长大的,知根知底,知道李汐然不是没分寸之人,不敢含糊敷衍她。
李汐然莞尔,“劳烦嬷嬷。”
烛影去而复返,让出身给李汐然进去。
灯下美人,这是李汐然在看到楚晚漓第一眼做出的评价。十七年来,李汐然几乎从没瞧过楚晚漓正脸,更多的是她的侧脸或者背影,还是偷偷摸摸的,她们之间更像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生人。
“母后为什么要下毒?”李汐然没有所谓的嘘寒问暖,也不懂婉转,只说着,“参汤,母后送的。”
隔着明黄的灯火,李汐然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乌亮,像黑夜里的夜明珠。楚晚漓看着她,又在李汐然的话里遽转避开视线,说:“本宫不知道你在这是何意,参汤是本宫命人送的,怎么,有问题?”
李汐然皱眉,当她注意到天辰殿里边败落的红梅,她就留了心。后来仔细一问,得知李临觞每次喝剩下的参汤都会浇在红梅树下。她疑心参汤有问题,又找了江沐卿,果真不错,这参汤看似补身子,可一旦量过了,只会无补于身,毒入五脏。
李汐然说:“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参汤上!你可以什么都漠不关心,我们也从来没怪过你,可你为了报复父皇,下毒害他,你这不是要父皇命,你这是要于湚国的命!枭风国、边陲六部,哪个不是对我们虎视眈眈?皇兄尚且稚嫩,如何扛得起这诺大的于湚国?外患已久,你还想再添内乱么!”
楚晚漓面对李汐然的扬言,却是不惊不奇,隐而不发,一时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半晌后一说:“你要耍公主脾气,别来本宫这,本宫说过,凤禧宫容不下你这尊贵的身份。”
李汐然难以言喻地微眯起了眼,才笑道:“你有怨,大可以直接冲我来,父皇的错,我替他扛!我学不透圣人之间的大道理,也没资格让你以德报怨。今后你若是还有怨,我李汐然随时奉陪!皇后娘娘,请您三思而后行,莫要酿成大祸。今日汐然言尽于此,走了。”
等到李汐然出了凤禧宫,才看到蹲在角落等着她的李景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