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
命吗?”
齐戬的手略有颤抖,良久之后他终是扔下手中长剑,复又问了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何为欺君之罪?”
燕清安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庆幸还好自己足够镇静:“臣知道,可若陛下当真舍弃不下太子,定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么?”
齐戬意外地瞧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干净整洁而又素雅的宫装,见她白净平和略显清秀的面庞,忽然萌生出一种错觉——他所站的土地,他所呼吸的空气,都是那样不洁的,而眼前的少女却又纯洁得如此突兀。他怀揣着这样可笑的念头又问道:“史徒今日与我说这些话,恐怕也不单纯是承了贵上的意思吧?”
燕清安也不推脱,点头称是:“臣是有话想问齐将军。”
她仔仔细细思量过后开口道:“祯郇三十五年白都督曾担任校尉时,曾提议开采施水县的矿山,却被令尊驳回,臣想是知道为何。”
齐戬一愣,忽而明白过来什么,顿时又觉得周遭所有的不洁之物已然将对面的少女吞没——没有人能幸免,没有人能逃避。
皇权之下,所有人都对此趋之若鹜又深恶痛疾,谁能一以贯之地保持高洁?
他有些庆幸,觉得他与她其实没什么不同,笑得有些发狠。
燕清安不知他在笑什么,只能耐心地看着他,而自己站在一旁等待。齐戬直起身子,眼中淬了残忍的寒光:“那时的我,不过也就是个几岁的孩童,燕史徒当真以为我还能记得亦或是能够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目光坦然:“令尊已经故去多年,臣唯有寻求齐将军帮忙。”
她说得恳切,齐戬却并不领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会告诉臣?”她重复道。
“不会告诉你。”齐戬肯定道。
燕清安沉默半晌,心中已有定论,遂行礼告退,正当她转身想要离去时,鬼使神差一般回头强调道:“臣知今日臣说的话将军不会尽信,可即便如此,臣还是抱有一线期望,希望将军可以多信我几分。”
齐戬盯着她,眼中似有鄙夷:“怎么可能会相信你。”
燕清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无奈离去,行至府门,青棣见状大骇,忙问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含含糊糊地敷衍说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留意到路边那辆马车,那马车依旧停在那里,不知主人是谁。
当然被树枝划伤的说辞敷衍得了青棣,却敷衍不过红鸳。回宫后红鸳见她脖子上的伤,从自己的匣子中摸出一瓶伤药,淡问:“该说的话皆交代了?”
燕清安点点头回道:“回大人,都说了,只是齐将军并没有给出答复。”
红鸳毫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没有答复才正常,有时候没有答复就是答复。”
燕清安望着红鸳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发怵:“为何?”
红鸳挑眉。
燕清安又问:“为何大人要教我对齐将军说那样的话,大人……当真没有私心么?”
红鸳却反问:“凡人怎能没有私心?阿燕,你就没有私心吗?”她的目光黏在燕清安脖子上的伤口,笑道,“你若是没有私心,就应该把我交代给你的话原原本本转告齐戬,而不是擅作主张,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而你今日问齐戬的话,又岂止是为了我?难道就不是为了你自己?”
燕清安咬牙:“大人教我说的话,无异于等同于送太子和齐将军去死,明明陛下并非此意吧,这又是为什么?欺君之罪不可饶恕,大人明白吗?为何大人想置太子于死地?”
红鸳抬眸看她,嘴角笑意褪去。
“是因为汝宁王吧?”燕清安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