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自盗
宋知州已经偷偷遣人去五个关口搜查,果然搜出了一大摞空白加印的书册和文书。
面对铁一般的证据,关长与诸位在关官员供认不讳,对空印一事悉数坦白,且从他们的供述之中似乎可以得出,大兴空印已有多年。
官吏利用空白文书簿册可以舞弊,亦可给贪污大开方便之门。
可他们却对此次平白缺失的三万石粮草一问三不知。
燕清安也不着急,除了扣下这些文书之外,更是让宋知州压下此事,顺便暗中加派了人手紧盯着市舶司,不敢有一刻松懈。
按照燕清安的推测,若是那三万石的粮草不在途经的各关关长手中,且运粮的官兵并未在路途中察觉到异样,那么便说明市舶司一定有问题,从市舶司发出的粮草从始至终都不是五万石,而是两万石。
燕清安故意让宋知州假意放松对市舶司的看守,待到有人传来市舶司果真有异动的消息时,她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之前昭王说过若是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私吞了粮草,他自己会去请罪,可若如今赃物在市舶司的那一帮人手中,那么市舶司想要洗清嫌疑,必然会把赃物销毁亦或是栽赃给昭王。
既然市舶司在知州放松守卫的时候蠢蠢欲动,则说明他们那儿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是三万石粮草啊。
张贤跃跃欲试:“这些逆臣就该一网打尽,若是现在去拿人想必可以人赃俱获。”
燕清安止住张贤,凝思道:“此时若去抓人,或许会打草惊蛇,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将那三万石粮食藏在何处,可如果是等着市舶司的人去将这三万石粮食翻出来,我们虽然可以悄悄跟着找到粮草,却不能保证市舶司会不会踢出下一只替罪羊。”
陈三思也想到此处,不免犯难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此次陛下下旨让刑部的人不远万里来到邬州,可不仅仅是为了寻到这三万石粮草的下落,而是将邬州市舶司上下的硕鼠尽数揪出来。
毕竟若不斩草除根,今日有三万石粮食,明日就会有四万石五万石,无穷无尽难以消止。
更何况,依燕清安所见,市舶司有此行径也并非一日两日了。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忽然笑得莫测:“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不仅能让市舶司的人交出那三万石的粮草,更可以让这只肥鼠自行招罪。不过……”
她眼风扫过面前几位着朝服戴乌纱帽的男人:“不过,我还需几位大人同昭王与九殿下陪着演一出好戏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的,市舶使刚来到市舶司便瞧见了素日里日理万机连人影都未曾瞧见过几次的宋知州,登时吓得额上冷汗直流。
他一边心里嘀咕一边上前行礼道:“宋知州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了,不知知州此番来市舶司有何贵干?”
他偷偷瞄着眼前的宋知州,想着近几日各关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想来是刑部的人从那些公文帐册中什么都没查出来,一切都安稳得很,心中反而安稳了些许起来,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这宋知州定然是因钱粮一案没有进展,这才特意来此再三确认的,届时敷衍几句搪塞过去便是。
正当他思考着应对的措辞时,却听见宋知州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要来告诉知州,刑部的人已经查出那三万石粮草的下落了。”
市舶使微微讶异,手都吓得打颤了,面上却不露声色,似作惊喜:“是吗?刑部的人查出来了?此话怎么说?”
宋知州摆摆手又摇摇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压低声音凑近市舶司道:“不瞒你说,昭王身边的杨副将都招了,那三万石粮草正是被昭王窝藏了,就藏在昭王的私府之中。”
市舶使一愕:“私府?”
“是啊。”宋知州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杨副将坦白,自年初起昭王便暗中在各地购置宅院,刑部派人一查,便在城郊的一处空宅中寻到了那三万石粮草,这不,张大人一封奏章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今儿个一早便押着昭王出州回京了……”
“回京了?”市舶使又是一个惊吓,连忙问起,“那粮草呢?”
宋知州恍然大悟:“我此次来便是同市舶使商量此事的,三万石粮草我命人已经送往市舶司了,当时市舶使失察,叫昭王钻了空子,本应向你问责的,可我感念市舶使数年来兢兢业业从不渎职,这才请命让市舶使亲自监察运送这些粮草,顺利运出邬州即可将功抵过。”
市舶使“啊”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宋知州以为他是不情愿,皱着眉头为难道:“使节你也知道,这三万石粮草本不是什么大事,要就要在这可是运往长平的战粮啊,陛下若不看重,又怎么会特意派朝臣来理?市舶使再不乐意,也得看看上头天子的意思啊……”
“并非下官不愿意,下官若要随着粮队一同前往并非不可,只是我离开了市舶司,市舶司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