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守自盗
人监管啊……”
“这市舶使就不必担心了,市舶使不在司中,司中事务都可以交给监长啊。”宋知州很是大气地拍了拍市舶使的肩膀安慰道。
市舶使云里雾里晕头转向地送走了知州,传来司中副手一问,得知今日清晨宋知州确实派了长长的粮队车马送到市舶司总司,一眼望去大致估摸着也有三万石,都是这几日从昭王私府中搜寻出来的。
市舶使尤有疑虑:“这儿有三万石,那我们……”
副手会意,悄声提醒:“咱们那儿的粮草被看得好好的,刑部的人没有查过来。”
“京中的那些人的确都走了?”
“底下的人盯着,说是天不亮的时候,张侍郎与陈侍郎就乘着马车出京了,他们也亲眼瞧见定天阁的人去知州府接昭王上了车,原本一大早就要报给市舶使的,因知州在这才没能及时报给您的。”
这倒是奇怪了。
副手垂着手:“会不会是京中那位的谋划?就连昭王身边的杨副将都招供了,除了京中那位,又能是谁有着通天的本事,把亲王身边的亲信都给收买了,那些证据与粮草也自然是上头的贵人安排的。”
市舶使横眉:“这还用你说!”
副手点头哈腰练练称是:“总之,京中的人都走了,谁也没有查到我们头上,我们仍旧干干净净,市舶使也安心地依着宋知州的话亲自走一趟便是,知州既然已经答应保下使节,定然言出必行,整个市舶司上下今后都要仰仗您呢。”
市舶使被哄得十分满意,环视周围一圈,愈发觉得有些轻飘飘的。
这市舶司,还真是没我不行。
市舶司距轻御关数百里路,粮队车马在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行了两日的路,好不容易抵达驿馆,市舶使不堪长途劳累,下令在驿馆中整顿粮队稍作休息。
然正当市舶使以为夜里可以睡个好觉时,却又在睡梦中被驿馆内外的吵闹声惊醒,他听着外头嘈杂的怒骂呵斥与众人奔来走去的踢踏声,心中觉得很是不妙,连忙披着外衣想去一探究竟。
手刚摸到门,门就被下人撞开,那奴仆神色慌张口齿不清,哆哆嗦嗦地指着驿馆安置粮车的位置道:“大人,不好了,驿馆中遭贼了!”
市舶使暗道一声不好,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去检查粮车,果真发现粮车中的粮草竟然半数被换成了稻草。
市舶使一时气急,揪起跪在地上的奴仆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响亮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他咬牙切齿地吼道:“这可是战粮!快去追!快去!”
那奴仆捂着脸哭诉:“大人,城中的侍卫大半被调去护送昭王了,驿馆内护送粮草的官兵察觉异样之时,粮车已经被毁了,贼人也不见了踪影,就算去追八成也是赶不上了。”
市舶使只觉得热血上涌,恼得他脑门都疼,嘴里一遍一遍咒骂着“废物”:“什么昭王?他不过就是个罪人!那些贼人带着粮,能跑多远?若是追不回战粮,你们一个个都不要想活命了!”
宋知州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三万石的粮草交到他手中,若是这一批粮再出现差错,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他!
监守自盗是罪,疏于督察也是罪。
他拿不出整三万石战粮,丢脑袋的可不只是这些下贱的奴隶了。
深夜追去的粮兵清晨才回来,可并未带回贼人,也没有带回一米一粟。
市舶使急得来回踱步,情急之下只好想到写信给司中副手,叫他将前些日子避人耳目偷偷运到粮仓里的战粮拉出来充数,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副手拉着粮车前来,反而等到本该押回京的昭王。
训练有素的守卫闯开了驿馆的大门,杨副将一声令下将馆内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市舶使见到杨副将的那一刻脸色煞白,然而见到自众人中间缓缓走出来的衣着光鲜整洁、玉冠白面的昭王之时,更是吓得“噗通”一声直直跪下了。
萧应觉手中捏着他亲手写给副将的书信,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淡薄的鄙夷:“市舶使,你可认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