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
还是十分过意不去,殿下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次了。多谢你。”
她怕往后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收拾起棋盘起身回望萧应祁所在的方向,又问了一句:“殿下还是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殿下怎么在此?”
萧应祁并未出声,她便自己截住这个话题:“殿下不必言说了。夜渐深了,还请殿下早日回宫休息吧。”
她刚抬脚,就听得一句“你也是”。
她一怔,只听萧应祁又接道:“此地偏僻,我已命人将前方的宫路掌起夜灯,宫中夜路长,往后还是走掌灯的宫道为好。”
她点点头,快步离开。
她终究没有亲耳听到他出现在此的理由。
皇帝下旨,尽早办理燕清安与温毓前往南沅的通关文牒,本以为事情可以顺利完成,却不料一连拖了好几日,都没有听闻何时能够办理好文牒的风声。
温玹却好似并不着急,平素一直待在府中,偶尔外出也只是去大临盛缁城中的商会逛一逛,对官府这边不闻不问,也不催促,声称是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番这边的贸易行情。
可温玹气淡神闲,官府的人却坐不住了,御史亲自上门,顾左右而言他,支吾了半天才解释文牒上的手续办理不下,恐怕要拖不少时间。
“这通关文牒上信息要记录详尽,这夫人与燕姑娘身份尴尬,一位是罪臣之妻,一位是罪臣之女,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誊上去了,恐怕城门守卫不会轻易放人啊……”御史为难地搓着手,感觉在温玹面前人也矮上了三分。
温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皱眉不解道:“陛下既已下旨,便说明吾妹与其女定有法子拿到文牒,一位是平誉侯之女,一位是平誉侯之外孙,如此煊赫的身份怎么就拿不出手了?御史大人怎就不会避重就轻呢?”
御史着急地大喊:“温老爷,不是我们不想办,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办了啊,就算这身份不成问题了,官印也是个问题啊。您有所不知,加盖在通关文牒上的官印好巧不巧就在这几日磕了一个角,印纹残缺,守吏不会认的。这官印万分重要,仅此一枚,原本着人加急赶制一枚新印也就罢了,可这年末又逢上了六殿下封王之礼,各宫各官府都在筹备封王一事,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制官印,温老爷,微臣实在是办不来了啊……”
温玹急急抬手,止住他的叫喊:“慢着,大人别折煞我了,我可没说是大人您不想办啊。”他假意将御史的话仔仔细细思量一番,慨然道:“哎,这官印确是个问题,不过大人别着急,我呢,也不催,左右陛下是准了我妹妹与外甥女去南沅的,我索性就等六殿下封完王,蹭一蹭六殿下的喜气,届时官府人手多了,再制官印加盖也不迟嘛。”
看着御史惊愕的表情,温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御史的肩膀:“大人莫着急,且宽心,我答应陛下的黄金粮草,一分都不会少,我这就去信南沅,让家中备上钱粮,从水路托运过来,到了海关地界,让两国守卫看着,也可放心些,等我们拿到了通关文牒,前往海关之时,我再签字画押,让官兵把钱粮运入京城,如此可好?”
御史还没有回过神来,温玹再一次用力摁了摁御史的肩膀,以示信任:“御史大人何须担忧呢?你且去回禀陛下,就说我承蒙陛下恩泽,亦知眼下六殿下更为重要,绝不自恃财气,叫陛下与各位大人为难了。我信任大人,也信任陛下,此番就算是留在大临数月也心甘情愿啊。”
御史悻悻点头,作了个揖便离去了。
看着御史渐远消失不见的背影,温玹脸上挂着的假笑瞬间敛去,他眼中似有腊月寒霜,连神色都变得凌厉起来,他冷冷地笑了一声:
“当真是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