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肩
你他们得完蛋。”
林月回说完就半点不停留走了,留下齐韶愤愤捶桌,在后面喊:“林月回你嘴巴是藏刀子了吗?怎么尽出口伤人。”
不过转而一想,说得半点错都没有,果然实话最伤人。
等吃了家宴又寒暄几句从齐府出来,林玥缃顿觉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也像是解了绳线,软塌塌地靠在车背上。
“姨母又给你物色了新的?”林月回坐到她身旁,拎起她不曾拿上来的手炉放到一边。
“禧姐儿,我知姨母是好心。像我这样十八岁还待字闺中的确实少,流言蜚语也足以把林家淹没,”林玥缃不愿说这种事,她一说到这就像有人在敲她的脊梁骨,让她不自觉垂下了头。
坐在屋里时也是这般,明明炉子就在旁边,伸手就能触到滚烫的热气。可她就是觉得寒意一点点往外爬,心悬着没半点实处。
她明明能将肚子里憋的话一起袒露出来,要大家都晓得。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给她说亲的男子有才有貌温柔体贴备至,她都厌恶至极。
林玥缃不愿嫁人,她宁可孤独终老,她不想接受所谓女子到了年纪就得嫁人,这种约定成俗的规矩。
“我不想安于故俗,溺于旧闻。”
林玥缃不愿意从那宅子里能一眼看到自己的日后,活的没有半点自我,全都依附于那个未知的丈夫。
可她不是谁的附庸。
“阿姐,你得明白,”林月回给她整理杂乱的裙摆,笑了声,“没有路的时候,是可以自己走出来的。”
“而且,我会帮你的。”
“但是阿姐,你要走得稳,就需自己立得住。”
林玥缃不言,她明白林月回的意思,最后目光落在她们交错的手上。
林月回也真的很厌烦拜年,从齐府出了门后还得连拜好些家亲友,去年是他们上门来,今年就轮到林家上门去。
连续拜访几家后,天黑才到家,搞得她恹恹的吃不下饭,一个头两个大。索性第二日王秀就派人来告诉她,今日务必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但凡出门就别怪她做娘的黑脸。
她趴在床上,将枕头垫在胸口,听锦绣说城下林家今年领着浩浩荡荡一家子又来拜年了。林月回就知王秀是什么用意了,她翻了个身,啧了声,双手握住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
这城下林家是早先她林家太祖的小妾留下来的一脉,这家子从后来分家就盘踞在淮安。杂货生意做得不错,就是杂,什么都想掺一手。
林月回对这户亲戚唯一的评价就是,猪都不如他家能生,百来号子嗣真的颇为可观。
林家能被勉强称为望族,也是因为算上了这一户,谁叫是同个宗族。
这些人平日倒也不上门,一到年节就拖家带口一窝蜂过来,跟猪放食抢槽口一般,乱哄哄没半点体面,嘴巴还碎。
林月回根本就不惯着她们,那些亲戚叫她快嫁人,又暗讽她姐姐再挑,就只能做续弦,好好的姑娘总不能没人要。
她当场就反唇相讥,说她们这些话听着是好,可就让人觉得是佛口说善言,毒蛇在心田,是剥开墨鱼破了肚——一副黑心肠。
说话那女子立马横眉毛,竖眼睛,拍桌大骂她怎么这么没教养,这些话是个闺阁小姐能说出口的吗?
等她一气骂完,林月回立马接上话,声色柔弱地说,“嫂子你可千万别气,你一发怒我只想到一句话,就是好则人,怒则兽,丑得真的没有半点人样。”
把那嫂子气的当场连坐都坐不稳,给自己掐人中,半句话说不上来,急得大伙要喊郎中。就林月回还能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坐在那慢悠悠品茶。
还假做拿帕子出来,身形却半点没动,“都怪我,我就该千句不开口,万句不回嘴,不该把这嫂子气成这样,不过我想嫂子总没事的,我们这些女眷也少有她这样壮硕的体格呢。”
把人气的一把拂开牵着她的人,还弄倒了好几个,自己一股脑往外头走了,站在门口才敢破口大骂。
等林月回走到边上,她就缩了脖子,自己扯开守卫的手出去了,半点不管里头的人。听说那次回去后真病了,吃了掺假的养心丸,从正月到十五都是躺在床上过的。
所以王秀这次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了,免得再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林月回自觉无趣,她还想看看这帮子人今年有什么花招呢。
还是等午后他们这堆人走后,林玥缃过来给她说的时候才知道,今年那嫂子不仅不气馁,反倒专程带了一个厚本子,上头全是这一年搜罗的粗话。
想着要把去年的场子找回来,从到门边没见着人就先翻她的本子,翻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她要找哪一句。等人全落座了,她还站那里翻,估摸着翻到满意的,才趾高气昂进门。
结果两眼一瞧,人都没在,气的她一直在念经,神神叨叨的样子,她婆婆跟她搭话,她就脱口而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