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西京之变事发突然，王肈也是过后才得知，自然毫无抗拒之心，还又拨了两队兵马，往西京带话回道：平昌公主外诛蛮夷，内惩国贼，北郡厢军上下一心，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建安王府被团团围住，整个西京被沈家统领的禁军握在手中，魏二公子领头监守京都，阮三思则和魏澜、宋章一起，对垒西京的几大世家。

南方的世家虽盘踞一方，却无兵权，此前他们想扶持北方流窜下来的建安王，也是因为内部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只是大景推捧文士的弊端由来已久，这些人没有经历过旧都的离乱，还觉得自己写几句诗文，捐两个小官，就能骑在武将头顶上作威作福，甚为嚣张。

而赵仙灵手腕强横，一日内就全部镇压了下去。

来横的？好，她倒想看看谁能比她更横，别管年纪多大，挨个拎出午门吊起来抽鞭子。

阮三思给她的酷政选了几个名头，一为通敌叛国，二为鱼肉百姓，三为不敬天命，编了无数首童谣，传唱平昌公主的“帝王之命”，但最终还是在魏澜的反对下暂时妥协，先立了建安王那个仅剩的三岁小儿为帝，由公主听政，组建起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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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皇宫建在西京行宫旧址，因朝廷没钱重建，不过收拾了一下，待赵仙灵搬进去后，一连数日，阮三思都没能出宫回过宋府。

堆积成山的奏折摆在龙案上，赵仙灵是看不过来的，也不会一一细看，只能由阮三思、魏澜与宋章三人批复。

魏澜年事已高，宋章却太年轻，更别提对这二人，赵仙灵还不够信任，阮三思只能多加担待，几乎是夜夜通晓达旦。

好在燕国现在也乱，给了她们喘息的时间。

燕凉那边也没有闲着，负责调遣宫中防卫，偶尔监察京畿城防，有魏二公子从中斡旋，竟也没有出过任何事端，时不时还会消失在皇宫的屋顶上，在无人处放飞那钦，希望它能早日给自己带来北方的探报。

既然决心为阮三思回到汉宫，他分身乏术，就再难撼动北方的乱局，只能被动等待了。

直到一月后的某天晚上，他才收到明安图的回信。信中说巴克钦撤离旧都时留下了一部分女人，其中有景国的皇后与几位嫔妃，如今落在明安图手中，而明安图，想用这些人来跟景国交换粮草和兵马，共同围剿巴克钦。

燕凉抚摸那钦的羽翼，以弯刀割下两片鲜肉喂给它，而后独自悄然从飞檐上落地，步入议政厅内。

他靴下没有声音，但烛光与月光将他的两条影子拉长，一条侧影探至龙案之上。

赵仙灵早回寝宫睡了，殿内只剩两个人。

阮三思伏在案上，背上盖着条披风，闭眼睡得正香。

宋章无声起身，提起手边一盏宫灯，右手掌指向殿外，与燕凉轻轻点头。

燕凉便停下脚步，等在殿外。

“燕将军，”宋章走出大殿，又绕到暖阁中，才开口问他道，“有什么事吗？”

燕凉摆弄手中的蜜丸，答：“没什么事，就看看她。”

宋章沉默片刻，道：“她很好。”

燕凉也沉默片刻：“……嗯。”

宋章轻咳一声，又微微欠身道：“连日以来公务繁忙，旧都的恩情，我还没有单独同燕将军谢过。”

燕凉却直白道：“不必。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而已。”

话说到这里，宋章哪还有听不出来的？可他却道：“燕兄自幼与内子共事，确实亲如兄妹。”

燕凉想，她在床|上馋得缠着我不放时，可一句兄长也没叫过。

“胜于兄妹。”他纠正道。

宋章不疾不徐，又道：“三思是我见过的最聪慧、善良的人，听闻燕兄以前也曾受过她的恩惠，会偏宠她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唯一，旁人于她来说，就未必如此了。”

燕凉挑眉道：“如果我说，我于她，也一样呢？”

宋章却没有丝毫退缩，而是直视他，一字一顿道：“可燕兄说的，并不作数啊。”

二人对视之间，已心知肚明。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是非与否，全靠阮三思一句话，而她现在还在用着宋家。

在燕凉这边，只要她不说，燕凉就永远都无名分。

而在宋章这边，只要她不说，宋章就永远都有可能。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一时片刻就能说清的，宋章主动旋身，向屋内走了两步，将宫灯放在桌上，伸手在暖炉边取暖，为燕凉端了碗热茶，换了个话题道：“北方战事吃紧，今日我们探听殿下的口风，大抵是准备先同巴克钦议和了，燕将军怎么看？”

燕凉一口将茶饮尽，抹了把唇角，道：“现在议和，五年内汉人难再过江。”

宋章尤在品茶，举止从容，与阮三思很相似，点头道：“我和三思也是这个意思，最好能趁乱一鼓作气打回去，但陛下